2019年6月17日 星期一

服喪者的素描  ◎蕭宇翔



「死亡」是人類經驗的終結,也是文藝的一大母題。在存在主義哲學的討論中,死亡的必然,導致了生活一切都化為毫無意義的荒漠,生命終究是一場徒勞的推石上山,攻頂之後隨即滑落。因為死亡,人類的情感永久處於一種不可解的矛盾——想要窮盡萬物,但生命太過有限。然而悲哀也有可愛之處,所以羅智成寫:「我們必須即時犯錯」。
 
而在佛洛伊德的《泛靈論、法術與思想萬能》中,關於死亡,討論到了另一種面向。佛氏寫到,在現代世界中,某些行為背後所飽含的心理衝突與矛盾情感。
 
例如:一名新生兒的母親看到了桌邊剪刀,在腦中一瞬間聯想到殺死搖籃中寶寶的畫面,而後遂將家中所有剪刀,甚至所有尖銳物品都丟棄、報廢。這是一種過度聯想(思想萬能)。由動機來看,顯而易見的是,這種剪刀的禁忌,其真實動因在於,她討厭因殺戮的念頭而產生甚麼快感,而非剪刀的殺傷力之現實考量。必須說,心理生活的充實與感覺的細膩,大大地被我們所低估了。死亡常常就埋伏在巷口街角,常常就躲在我們的影子中。
 
佛洛伊德於文中亦提到,思想萬能尚存於當代文明中的唯一領域即是文藝。文藝可說是再現了我們心理生活之充實,以及感覺之細膩。在文藝中可挖掘人類欲望的煎熬,並創造欲望的滿足。文藝所宣洩的,許多如今罕見的情感衝動,有著許多不可思議的意圖。面臨死亡時的心靈,正是一種刻畫著異於平常情感的素描。死亡不再因為朦朧晦澀或是巨大難解,而成為日常生活中的遺忘。與死亡對視的文藝,轉譯著人類自身和宇宙運行的原理。
 
文藝創作者在書寫死亡的同時,無論描寫對象是他者或自身,書寫的當下便是化身為服喪者。而被書寫的對象,何嘗不也是服喪者呢。無論是生者或是死者,在面對死亡時,都必須為逝去的生命服喪。服喪作為面對死亡的姿態,是逃避的反義詞,也當代文藝最為人所知,也強大的勁力。
 
在外文詩的主題下,本週將介紹六首詩。外國詩人如何描寫死亡?是個體的死亡(自身或他人),還是群體的死亡(戰爭、屠殺或恐攻)?描寫的主題是對死亡的恐懼、釋懷,抑或是讚揚、喜悅?又或者多項兼容,對於死亡,永遠沒有單選題,我們的情感似乎開鑿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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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unsplash


美編: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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