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蛇 ◎劉亮延

我們的蛇　◎劉亮延

　

他砸下豆腐　以前他手裡握住鯉魚不放　冰塊

倒進泥巴裡。他不攪拌沒有蛋黃的蛋。

他是不吃殼的他不敢咬下鍋子，

他的門牙有玻璃的聲音。

蜥蜴是現在的冬天是風　腳下一條蜈蚣猶豫的時候

他十分認真地尋找世界上毒和破碎的方法；

蟑螂經過陰溝我所剪下七隻錢鼠尾巴我所搜刮半生　赭色的痰與腳趾甲，

蜜色的香膏我釀造肥美的血

蚊子與壁虎繁殖期間

我們的蛇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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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亮延，男，1979年生於台東。1997年在花蓮與友人發起文學刊物《中間文集》。2001年編導影像與劇場互文作品《我們的蛇》，由台東劇團製作。著有詩集《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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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旅臺小子

攝影來源：Pixabay │ Pixel-mix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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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木河谷賞析

　

　　當詩無須正經、規矩。跳躍的意象、節奏、不可解的邏輯、畫面感，現代感和趣味性亦成為詩的魅力之一。

　

　　蛇究竟是什麼？慾望、愛、或者是馮至的〈蛇〉中作為一種想念的象徵隱喻？如果仔細拆解標題〈我們的蛇〉中的我們這個代名詞，「我們」是「你」和「我」。若從有傾訴對象的情詩來解釋這首詩，彷彿是合情合理的。

　

　　然而繼續往下閱讀，許許多多的名詞意象揉成了奇異的美感和閱讀時的節奏：豆腐、冰塊、泥巴、沒有蛋黃的蛋。前半部份的這些食物有什麼樣的隱喻在內呢？使用一種劇場式和詩之間的想像去延伸，「他」鬆手放開，於是「砸下豆腐」；鯉魚使人聯想到「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隱喻；蛋黃和蛋密不可分，生死相依；接著，蜥蜴、蜈蚣、蟑螂、錢鼠尾巴、蚊子和壁虎，如此令人不愉快的名詞相繼出現。冷血動物蜥蜴和冬天聯繫、蜈蚣腳部數量眾多，因此游移、因此猶豫……他們和蛇之間好像有某種神祕的關連，「赭色的痰與假指甲」更增添了祕密的巫術氛圍，「蜜色的香膏我釀造肥美的血」，血液是生命賴以所需之物，有著鮮紅的色彩象徵。將這些詩句仔細拆解，卻又摸不著頭緒，一如兩個相愛的人之間肉眼看不見卻千絲萬縷的秘密相牽。

　

　　更重要的是，詩和讀者間也是如此。總有某些神秘的符號和情感流動，在某些時刻和觀者間產生連結。至於合理與否、究竟可不可言說，反而一點都不重要了。本首詩究竟真正指涉些什麼事物？其實也不再是最重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