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髮歌 ◎高上秦

 

散髮歌　◎高上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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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的髮昇起

成為海　成為不定的桅檣

讓雲朵奔馳恆古的

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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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海昇起　成為雲

成為諸神的飄泊

　　　　與悲傷

千山失路

（我在哪一座關山中踱步）

萬水迷途

（我是哪一粟滄海裏的顛臥）

千山萬水

在我髮后飜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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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亂的昇起

頹然地萎墜

千萬片殘破的風景

飜飛

落日伏在我的肩頸

泣血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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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走盡　已成灰

散髮飄進　已成灰

故園望盡　已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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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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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的髮昇起

捲落溟漠的天色　捲起

孤帆一片　孤寒的鷗翼一片

蒼茫的碧落　何處繫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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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繫泊

蕭蕭的風聲裏蕭蕭的水聲

哀哀的水波上哀哀的髮波

何處繫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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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海昇起　流失八千里相思

天地荒涼

客心在我的髮上

凄凄的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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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是誰的家鄉

海是誰的家鄉

我是誰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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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年四月赴港歸來，誌於台灣海峽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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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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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信疆（1944-2009），筆名高上秦，生於西安。1949年隨母親來台，定居台中，後畢業於台中空軍子弟小學、台中二中、文化大學新聞系。與辛牧、施善繼、蕭蕭、林煥彰、陳芳明、蘇紹連等人於1971年組織龍族詩社，與高準、丁潁、郭楓等人共組詩潮社。出任《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主編，大量引介歐美文學與文化新知，同時推動「報導文學」；期間刊登甫從政治黑牢出獄的李敖、柏楊等人的文章，敢於挑戰當時的政治禁忌。此外，也擔任《時報周刊》總編輯、《人間》雜誌總編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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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 #林宇軒 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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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筆名「高上秦」寫詩的高信疆，曾和瘂弦有過一段精彩的副刊編輯對弈，是台灣文學極其重要的推手。在1984年，他前往美國愛荷華參與國際寫作計畫，展現出了國際視野與文化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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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介紹的這首〈散髮歌〉，刊登於1972年的《龍族詩刊》第七號，創作背景為詩人自香港返台途中，橫越台灣海峽時的所思所感。整首詩以「散髮」為核心意象，融合身體感與宇宙觀，將「髮」化為「海」、「雲」、「桅檣」，象徵流離、漂泊與無以繫泊的身世感；詩中多次出現「讓⋯昇起」的句式，呈現一種召喚式的動力，也喚起詩人對歷史、家園與自我身份的質疑與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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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詩分為兩組，第一組透過「千山失路／萬水迷途」與「已成灰」的反覆，傳達出時代的沉痛與個人的無根；第二組則在反覆的「何處繫泊」與「誰的家鄉」中，深化了個體與土地、情感與歷史的疏離與對話。可以這麼說，〈散髮歌〉兼具古典修辭與現代感知，體現了高信疆詩作中，獨特的歷史情懷與抒情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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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編：林宇軒

#愛荷華 #國際寫作計畫 #高上秦 #高信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