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1日 星期六

每天的天氣 ◎恣睢麻利

每天的天氣 ◎恣睢麻利
 
那一天帶點涼意,
你叫我要適時教訓那隻會咬人的貓
我做了,可心裡有些難過。
你叫我不要對你毛手毛腳
我做了,可心裡有些難過。
你說好像沒有什麼愛的感覺
我做了,可心裡有些難過。兩次。
你叫我叫水電●行的來修理熱水器
我做了,整天整個人都成為水電工了
手指頭被鐵槌敲到好想讓人安慰,
不過那也都是過去的事了,
今天天氣好得不像樣
我感覺青春從遠々的過去過來了,
幾乎會要了我的命
又再度服用葡萄糖胺了,配著芒果口味的啤酒
抱負是氣體漲破皮膚散去要是不能吶喊一下
我們的孩子將會見識父親的無能和母親的尖酸刻薄,
即便我們都曾是品行良好的酒鬼
你他媽的為何非得從A到Z的順序整理這團混亂
原因是我做了啊!!
我做了從A到Z的字卡,卡滋的Z到A從我做了這一切
這一切都不是夢,閉著眼後退也許比前進更來得安全
聽著更多更新的老歌昨天跟今天都不對勁,
好像證●實的事才是你們故意說出的反話充滿智慧
喔然後改天我們也一起被否決了都不對了,
都是你你看你你害得我們我們我們!!
一起在漩渦裡排出泡泡然後變成俗艷流淌
好臭,你放屁了對吧
你為什麼在洗溫泉時閱讀雜誌還渾身通紅
若是笑出來了或許就不那麼辛苦
還是談論天氣吧
談論每天的天氣是怎麼教人不滿,和充滿藉口
其實你想說的只是其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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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恣睢麻利,完全失業。河童文學獎得主(朋友頒給我的一個虛構的獎)。
http://imgur.com/lJjqfXl(作者の自畫,首度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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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 郭申睿
攝影來源: 郭申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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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大現代詩社賞析
 
以天氣來分辨不同日子,彷彿便能藉此辨認生活裡的不同:回憶「帶點涼意的」那一天,四次「你」要「我」做的事,「我」依言「做了」、卻沒有得到與外在行為一致、順服的內心,甚至產生疼痛及因疼痛而來的示弱(「手指頭被鐵槌敲到好想讓人安慰」)——接著話鋒一轉聲明「那也都是過去的事了」,與過去的天氣(生活的不順)切割。「天氣好得不像樣」的今天,青春從原已遠去的時光回到「我」身上,卻是「幾乎會要了我的命」,與前面較簡潔的斷句不同,「我」的自白變得滔滔不絕——「抱負是氣體漲破皮膚散去要是不能吶喊一下」,伴隨著彷若回歸的青春,引發奔湧的吶喊欲望,既而爆發一連串怨氣「即便我們都曾是品行良好的酒鬼/你他媽的為何非得從A到Z的順序整理這團混亂/原因是我做了啊!!/我做了從A到Z的字卡,卡滋的Z到A從我做了這一切」,「品行良好的酒鬼」濃縮了人在生活所需的秩序、與逸脫秩序的渴求。至此,會發現,「天氣好得不像樣」與「帶點涼意」之於生活,具有類似本質,都包含種種考驗——是生活給的,亦是彼此不可避免的磨合——皆是真實(「這一切都不是夢」)。但詩人揭示,即使迎面生活(「我做了這一切」),結果可能不比視而不見令人自在(「閉著眼後退也許比前進更來得安全」)。
 
若意圖談論生活,則必須凝視那些瑣碎之物對情緒/彼此關係的磨損,生活往往並不肯定人的勞動,輕易就顯得庸俗;「若是笑出來了或許就不那麼辛苦」,可實際上生存並不容易使人發笑,於是只能轉換焦點,去談論天氣——直接而易有共識,對紛亂的核心保持距離,不熟悉的人們之間最彬彬有禮的話題。然而真實是——天氣並非引人不滿的關鍵,「你」其實想說出那個關乎生活的真實,但無法說。
 
 
註:〈每天的天氣〉出自手寫詩集《我們的戒菸失敗》,為了盡量還原原詩的視覺感,故以●代替詩人塗改的痕跡;「遠々的」亦保留詩人原來的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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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大現代詩社簡介
 
台大現代詩社創立於1976年,初期社員有廖咸浩、羅智成、楊澤、方明……等。歷經數次變革,於去年正名為「現代詩社」,成為大家現在看到的樣子。最近一本社員作品集《流離語族》出版於2014年,今年開始進行新刊籌備,預計順利將於明年出版。本學期目標是培養社員寫作之外的能力,如詩評、朗讀、規劃出遊......等。目前正招募新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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