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4月12日 星期六

誰能決定? ◎宋澤萊



誰能決定? ◎宋澤萊
誰能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世界上的人嗎?白人、紅人、黑人
抑是棕色人
但是,福爾摩莎是黃人
那麼黃人能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嗎
生長在大陸的黃人、朝鮮地帶的
黃人、本州四國的黃人
抑或新加坡、香港的黃人
但是,他們統統不再這塊島嶼上
誰能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歷史嗎?像中華民族的古代人
像荷蘭,像西班牙,像滿清
抑或日本人、美國人
但是,他們總是遺棄者和掠奪者
他們的生命沒有血液和眼淚
誰能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天運、日月、星辰、風、海水
抑或茫茫的宇宙
但是,那太遙遠了
我們接觸不到
誰能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刀、槍、砲、子彈、飛機、潛艇
抑或核子傘
但是,那只是物質
只有殺戮
誰能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標語、口號、電視、宣傳
抑或是嗎啡針
但是,那只是墮落
沒有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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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寡頭政治、監牢、恐嚇
抑或是威脅利誘
但是,那只暫時
不會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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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啊
是誰
誰能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讓我們不要遐想
就從我們站立的地方去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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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禾田,水漠漠的禾田,很是美麗
夏日的果實,長滿遍地,多麼成熟
秋天的稻穗,遍佈平原,粒粒金黃
它們能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但是,沒有一個人
知道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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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眾多的搖籃
在每個嬰兒的夢裏
他們來自各縣各鄉並各地
所有這些即將長大的孩童
他們帶來美好的信息
是這些搖籃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但是,他們的父母——
福爾摩莎的父母為他們
劃分畛域
⠀ 
我們有藍色的福爾摩莎的蒼穹
漾藍的可以觸摸得到的海水
有斜斜瘦瘦的檳榔林
並適切的屋宇
每一寸土地都可種植
每一個港口都可繫船
是這些景物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但是,我們從來
不曾注意
我們也有
青年、壯年,一切體力勞動的人民
他們用汗,用手足,用生命
來到我們的面前
開墾山林,舖設路面
造成商城
他們打造的摩天大樓
高聳入雲
是他們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嗎?
但是
他們不言不語
備遭奚落
我們也有,眾多好的腦袋
在一剎那之間,他們的靈感造就財富
在圓桌上設計藍圖
在公眾的面前議論時政
在碼頭上與人貿易
他們是所有的知識階級
是他們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但是,他們紙醉金迷
心靈空虛
我們也有看不見的財富
在已去世的,或活著的
有志氣的人
他們吶喊:
正義、公平、合理、自由、平等、愛情
我們有更多更多的
祖先的教訓
那裏有更多更多的
眼淚、犧牲和真理
是他們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可是,沒有幾個人
明白徹底
我敬愛的福爾摩莎的同胞啊
讓我坦白的說
什麼事都有可能
什麼事都會成為決定只要你願意
不論何種人種,白的、黑的
何種血液,冷的、澀的
多麼遙遠,天涯、海角
都可以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不論殺戮、嗎啡、監牢,或更淒慘的
都是可以決定,這個——福爾摩莎的方向
是的,只要你願意
你願意
是以,我敬愛的福爾摩莎的同胞啊
讓你告訴我:
你要什麼來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
只要你願意
你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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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宋澤萊,本名廖偉竣,雲林縣二崙鄉人,1976年畢業於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歷史系,而後於彰化縣福興國中執教,至2007年退休。1975年發表「打牛湳村」系列備受矚目,另有重要作品《蓬萊誌異》、《廢墟臺灣》、《血色蝙蝠降臨的城市》等,小說之外,亦有散文、新詩與各種論著,包括宗教、政治、文學與文化運動等,主編文化雜誌,對臺語文的推廣與嘗試更不遺餘力。於2013年榮獲第17屆國家文藝獎。(取自《天路拾穗》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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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 #林宇軒 賞析
除了在小說有重要成就,宋澤萊的詩作在當代也有重要的影響。2024年青鳥行動期間,吳叡人在濟南教會的演講引用了宋澤萊〈若你心內有台灣〉的詩句「若你心內有台灣/咱的前途有希望」,吳依潔(Ngôo I-kiat)在臉書介紹這首詩的由來,獲得了超過8000人以上按讚、1000人分享。這首〈若你心內有台灣〉,就是寫於宋澤萊赴愛荷華的1981年。
1981年十月,宋澤萊赴美參與國際寫作計畫,寫下了詩集《福爾摩莎頌歌》當中的諸多詩作;包含〈不通吝嗇咱感情〉、〈你的青春,我青春〉、〈若是到恒春〉、〈我美麗的島鄉〉、〈紅黃相間的蓮蕉花〉、〈土──送給許達然〉、〈勇氣之歌──將船航開去〉、〈讓我謳歌,如母親一般的島嶼〉在內的八首詩,都明確標註寫於愛荷華。今天要介紹的詩作〈誰能決定?〉同樣收錄於詩集《福爾摩莎頌歌》當中,整首詩超過百行(117行),本次賞析在FB與IG僅節錄後61行,完整詩作可點選文末每詩部落格的連結,或者更推薦購買詩集《福爾摩莎頌歌》直接閱讀。
這是一首對台灣(福爾摩莎)命運與未來的深刻反思與呼籲。全詩聚焦於一個核心的問題:誰能決定福爾摩莎的方向?這個問題涉及到不同的群體和力量:大自然的景觀、勞動人民、知識精英、以及社會中的理想與價值觀。詩作描繪了台灣的自然景觀,暗示土地資源對台灣未來的決定性影響,然而這些景物常被我們所忽視;詩作也關注勞動人民的貢獻,強調他們透過辛勤勞動建設台灣現代化,卻未得到應有的尊重,同時批評知識分子與上層階級,忽略社會的真正意義。在全詩的最後,宋澤萊回顧了先人的犧牲與理想,表達這些未來的指引依然深深影響台灣的歷史與價值。
作為一首充滿力量的詩,〈誰能決定?〉對不同的可能進行綜合的描繪,反映出了台灣的多元面貌與歷史的複雜性。宋澤萊寫下這首詩,不僅是一個對台灣過去的回顧,更是一個對未來的深刻呼籲,以一個開放的態度鼓勵人們關注每一個決定與行動的重要性:不論身份、背景或遭遇,每個選擇都有可能改變台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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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桿接力罷免到底 #愛荷華 #宋澤萊 #國際寫作計畫

美編:林宇軒

2025年4月11日 星期五

從未料想過 ◎吳晟

 


從未料想過 ◎吳晟

又從夢見你的睡夢中醒來
睜著雙眼,繼續想你
床頭的小燈,竟這樣刺眼
悠悠忽忽的亮了一整夜

直到親情和鄉情
佔滿了我們的心胸
直到忙碌而恬靜的生活
平淡了功名
天涯作客的浪漫情懷
也曾在年少的時光
和你一起日夜編織

從未料想過
早已習慣了
在你佈置的柔和燈光下入睡
又特別容易牽掛的中年
獨自遠離家鄉
夜夜,在客居的小房間
輾轉反側,換來消瘦

是為了學習詩藝而來嗎
最美好的詩
就寫在孩子們和你
紅潤的笑臉上
是為了追尋什麼夢想嗎
最可親的希望
就在我們自己的家鄉

又從夢見你的睡夢中醒來
睜著雙眼,繼續想你
不是漂泊,不是流放
只是短暫的遊歷
日子竟過得如此遲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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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吳晟,本名吳勝雄,1944年生,台灣彰化溪洲人。屏東農業專科學校畜牧科畢業,後任教彰化溪洲國中生物科以迄退休,現專事耕讀。1980年曾以詩人身分應邀參加美國愛荷華大學「國際寫作計劃」(International Writing Program)。出版有詩集《泥土 ─ 吳晟二十世紀詩集》、《他還年輕 ─ 吳晟二十一世紀詩集》,以及散文集《農婦》、《店仔頭》、《吳晟散文選》、《我的愛戀 我的憂傷》等多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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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 林宇軒 賞析

「駐地制度」可能會對詩人的思想與創作產生重大影響,最顯著的案例也許是吳晟。現在大眾印象中的吳晟是一位關照自然環境的鄉土詩人,然而在1979年出版的詩集《泥土》中,卻出現了〈你也走了〉的「要為被殖民過的/受盡欺凌和屈辱的/中國的這一塊番薯土地/爭回尊嚴」以及〈晨讀〉中「然而,甚麼時候/中國的孩子/只要學方方正正的中文/不必被迫學外文?」等富有「中國民族主義」色彩的詩句。

如此趨於「中國」的民族主義詩作,在1980年吳晟遠赴愛荷華之後便不復存在,可以見得「駐地經驗」無論對吳晟的思想或是創作,都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轉折。美國愛荷華「國際寫作計劃」的駐地經驗作為吳晟「從中國轉向台灣」的關鍵原因,源於吳晟客居愛荷華的數個月期間「大量接觸很難在台灣看得到的文章資料」,受到種種思想上的「猛烈衝擊」,情緒上「很不平靜,幾乎不堪接受」。(見文後註)

吳晟在國際寫作計劃的四個月期間完成了〈從未料想過〉、〈異國的林子裏〉、〈遊船上〉、〈信箋〉、〈洗衣的心情〉、〈早餐桌旁〉、〈你一定不相信〉、〈雪景〉共八首詩,總名叫「愛荷華家書」,收於詩集《飄搖裏》的輯二。就結構來分析,這八首詩都採取第一人稱單一觀點為敘事策略,以敘事者「我」不斷向「你」──遠在台灣的妻子──單方面地對話,並且透過想像中「你」的回應來完成詩作。吳晟以這種近於書信體的方式來書寫,雖然「發聲者」僅有一個人,卻反而能讓自我的內在情感被渲染得更為盛大。

除了能從詩句「只因我初次遠離家鄉/太多從未聽過的/我們整個民族的憂患/層層疊疊,積壓在我胸中/而我是這樣惶惑/不堪去思索」(〈你一定不相信〉)窺見前文所述的思想衝擊與轉折,這八首詩基本上可以被視為「情詩」解讀,裡頭飽含了吳晟在IWP駐地時對「家/鄉」的思念之情。觀察這八首詩作,可以發現吳晟對家鄉情感的描述,出現了一個潛在的規律:以異地(愛荷華)風景連結思念家鄉之情。如同〈從未料想過〉所寫「直到親情和鄉情/佔滿了我們的心胸」,吳晟在愛荷華所見的一切,都成為他流露對「家/鄉」情感的契機;而他對於「前來國際寫作計劃的目的」的質疑,甚至成為推進這些內在情感的動力,如〈從未料想過〉所寫:

是為了學習詩藝而來嗎
最美好的詩
就寫在孩子們和你
紅潤的笑臉上
是為了追尋什麼夢想嗎
最可親的希望
就在我們自己的家鄉

吳晟從台灣遠赴世界政經文化中心的美國「學習詩藝」、「追尋夢想」,卻反而回頭觀照自己的家人與家鄉,對吳晟個人而言重整了世界觀與其下的權力秩序,其間便隱然帶有「群島思維」的意味。在〈異國的林子裏〉中,也可以見到「以異地風景連結思鄉之情」的規律──詩題雖為「異國的林子」,吳晟卻只借用「林子」的外在視覺景色來興發內在的回憶與情感,包含「從未聽過鳥聲/叫喚這麼迢遙的鄉愁」、「沿河岸踱來踱去/驚起滿地落葉切切輕嘆/他們也知道我/有許許多多的掛念要說吧」,甚至在異國林子裏踱步的「所有的聲息」在吳晟聽來,都是與愛人「那些年輕的話語」。

吳晟的思念之情不只有一種形貌,相較於踩過落葉的「輕嘆」,〈遊船上〉這首詩表露了他在「已近中秋」夜晚的密西西比河上,「水聲和樂聲急急切切/雜亂如我的思緒」;而在「有人唱起家鄉的民謠」時,吳晟在詩中「不禁也低低哼起」,推想「你」和「孩子們」如何在家裏的庭院「推想我在異國的逍遙」。除了思念,吳晟還寫下了不同的情感,如〈洗衣的心情〉的「我未曾向你說過/在我心裡深深潛藏的/感激和愧疚」。

吳晟以詩句不斷展現自己與妻子的恩愛之情,包含詩作〈從未料想過〉中的「又從夢見你的睡夢中醒來/睜著雙眼,繼續想你」、詩作〈信箋〉中的「每一封信,字字句句/無非是對孩子們的惦念/和對你的想念」、詩作〈雪景〉中的「哦!這便是預期多日的雪了/是昨夜夢著你的夢中/輕巧巧落下的吧」。在傳達思念的文句中,儘管吳晟都把「孩子」置於「你」之前,但仍舊不減對於身為唯一目標讀者「你」的情感,如〈雪景〉:

比這一片雪景更吸引我的
是你在家裏
懷著怎樣的心情
計數我的歸期

綜觀這八首詩,吳晟雖多以愛荷華的景色與駐地生活為詩題──「異國的林子」、「遊船」、「洗衣」、「早餐桌」、「雪景」──但實際上內文卻不斷「離題」,不斷向「你」訴說自己的感激、愧疚與思念,看似世界政經文化中心的美國在吳晟駐地創作其間,反而成為了一種「邊陲」。如果用更浪漫的角度來理解,這些詩題與內文的「距離」也許就是吳晟看待愛荷華與家鄉的「距離」;而正因為有了這段距離,才更加顯現出「家鄉與土地」之於吳晟,是多麼地重要而無可取代。

註:吳晟在〈衝擊──悼念保羅.安格爾(Paul Engle)〉文中寫:「無可諱言,尚未出國之前,我確實對『祖國』大陸懷著無限的憧憬嚮往,然而有關文化大革命各種層面的真實報導,說不盡的悲慘故事,將我一步一步推向疑惑、失望而幻滅的深淵…(略)…主辦單位好意配給我一位助理,愛荷華大學研究生女生,剛從中國大陸出來,曾經是紅衛兵,和我說了很多『鬥爭』、『臭老九』的經歷,我幾乎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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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編:林宇軒

本文改自〈⽣活在他⽅?——作家駐地制度與台灣⽂學⽣產〉,《⽂化研究季刊》第180期


#吳晟 #愛荷華 #國際寫作計畫

2025年4月10日 星期四

秋之夢 ◎高準

 


秋之夢 ◎高準

我到了遙遠的地方

放眼是無盡的藍天

閃亮的湖濱有鬱鬱林野

樹梢間輕拂著陣陣芳甜

露珠在寂靜裏滴落了

啊是你!你飄然站在我身邊

蟬翼般輕盈啊

你翩翩衣裙如雪

脈脈的眸光

你攝盡了秋水的清冽

我採下菊花一叢

編織成花冠一冕:

像菊花的永不凋謝

風霜的考驗它絕不改變!

啊,驚起了堤邊鵝雁

你羞澀地躲入了林間

涼風啊又蕩起漪漣

只有那落花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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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高準(1938-2023),出生於江蘇。台大政治系、中國文化大學碩士、美國堪薩斯大學及哥倫比亞大學研究所、澳洲雪梨大學東方學系博士班結業。曾任劍橋大學副院士、中國文化大學教授、柏克萊加州大學研究員等。著有詩集《丁香結》、《七星山》、《高準詩抄》,散文《山河紀行》、《高準游踪散紀》,論述《中國新詩風格發展論》等。(改自《2023年台灣文學年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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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 林宇軒 賞析

這首〈秋之夢〉在詩末有個「附記」,寫道:「偶然間找出了一篇發黃的舊稿,還是中學時做的了。當時已改了好幾遍,總不能滿意,就擱了下來,後來也就忘了。現在看看,覺得還有它的可愛,詩中的『你』原是代表著一種崇高純美的理想。這種天真的夢,隨著人世的跋涉,似已越來越遠了……。於是決定再略加改削以存。刪了幾行,忽覺眼前一亮──它終於芟盡了蕪蔓!不該存在的終於都洗脫淨盡了。看看,竟有點偏愛起它來,現在,它與早年舊稿究竟已大為不同。它是這樣的簡潔而清亮,它是全新的!那麼,就把它視為我一九八○年完成的新作也是可以的了。(一九八○年自愛荷華歸來謄改少年舊作後記)」

透過這樣的自剖,我們可以看到高準在重新謄寫、修改舊作的心路歷程,非常有趣。高準在1979年赴愛荷華參與國際寫作計畫,不同於其他詩人有許多相關創作,在現存可見的高準作品(即《高準詩集全編》)當中,並未有明確標註寫作於愛荷華駐村期間的創作,這首〈秋之夢〉可以說是最為相關的作品。從結構上來分析,全詩分為九節,每節兩行,屬於「定行詩節」的結構。每一個詩節都固定行數,這樣的安排除了刻意製造一種視覺上的穩定感,同時也能夠在敘事上凸顯差異,比如瘂弦著名的〈坤伶〉也是採取這樣的設計。

整首詩以第一人稱的視角展開,以「我」對「你」進行描寫。開篇以「遙遠的地方」營造出詩人離塵遠俗、踏入另一重境界的感受,接續的湖濱與林野、樹梢與芳甜,不僅呈現出一幅柔和的自然圖景,也為詩中女子的出現預作鋪陳。第三節「露珠在寂靜裏滴落了/啊是你!你飄然站在我身邊」讓對方現身,是全詩轉折的關鍵;「飄然」、「蟬翼般輕盈」、「衣裙如雪」、「秋水的清冽」等形容,塑造出一位幾近仙靈的女子形象,彷彿與大自然融為一體。

接續的詩行,詩人寫道「採下菊花一叢/編織成花冠一冕」,一方面承襲了中國文學傳統當中「菊花」高潔不移的象徵,也寓有將記憶珍藏、化為永恆的情感動機。「像菊花的永不凋謝/風霜的考驗它絕不改變」明白點出詩人所珍視的是一份不隨歲月風霜改變的情感或理念,強化了詩的精神核心。全詩的最後,女子再度回到大自然,在秋天的清冷與感懷中帶出一絲無可奈何的惆悵,這樣的情緒搭配整首詩的押韻網絡,形塑出了濃厚的浪漫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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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編:林宇軒

#愛荷華 #國際寫作計畫 #高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