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想像同時有三十個自己
在世上不同的城市中生活著
共用三十條舌頭和六十顆眼睛
從同一幅皮膚剪裁出來的人形各自冷暖
承受風、雨和陽光
三十個我為三十種悲傷流淚
為三十個笑話而歡樂,同時寫
三十首詩,見証三十場婚禮和葬禮
在三十張床上閱讀三百場戰爭、暴亂和革命
又為同一個結局嘆氣
無日無夜三十個我在活著
太陽始終在我的頭頂,冬夏的星座也是
雖然我們同樣被困在不是星期日就是星期一
二十一世紀,病毒肆虐的新聞比它的旅程更快
我無處可逃。三十座城市有三千萬人
或生或死,被同一種引力牽扯
回到每夜的餐桌,有時缺魚、有時沒有豬肉
或者只有清水一杯,幾片麵包
在另一次日出之前,三千萬人當中
有幾個會從此失蹤,而我開始想像自己
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同時仰首,天空沉下來
三十個我同聲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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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阮文略,筆名熒惑,1986年生,香港中文大學生物化學(醫學院)哲學博士,中學生物及化學科教師。曾任大學吐露詩社社長,現為書寫力量顧問。獲青年文學獎、大學文學獎、中文文學創作獎、李聖華現代詩青年獎。著有詩集《突觸間隙》、《香港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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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許宸碩
攝影來源:許宸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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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利文祺賞析
或許,這首詩展現了「世界主義」的可能。但這樣的「世界主義」不是德希達的悅納異己,熒惑在〈三十個我〉中想說的,是在世界上的所有人,本質上都一樣,都為生活而忙碌,經歷一樣的飢餓,有時餐桌上沒魚沒肉,也承受同樣的「風、雨和陽光」,經歷疾病、悲歡喜樂,也參加過參加葬禮,婚禮,和革命。「我」仍夠體會他人的感受,如同「我」分化成三十個自己,或者三千萬個自己,也如同英文字「sympathy」的字義為「一起感同身受」。
或許,這首詩展現了「世界主義」的可能。但這樣的「世界主義」不是德希達的悅納異己,熒惑在〈三十個我〉中想說的,是在世界上的所有人,本質上都一樣,都為生活而忙碌,經歷一樣的飢餓,有時餐桌上沒魚沒肉,也承受同樣的「風、雨和陽光」,經歷疾病、悲歡喜樂,也參加過參加葬禮,婚禮,和革命。「我」仍夠體會他人的感受,如同「我」分化成三十個自己,或者三千萬個自己,也如同英文字「sympathy」的字義為「一起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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