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26日 星期四

我是一只耳朵或者更多 ◎波戈拉





我是一只耳朵或者更多 ◎波戈拉

你如何能不記得
我是一只耳朵或者更多
我是,眾聲之複寫
繁憂的居所。但我僅是
一只耳朵,或者更多
假使你拼讀一個字:「葉」
依此我能感受樹的呼息、根的
纏繞,年輪自腦內形成
季節在體內枯榮
你如何能不。記得我
即溶的,我是一只耳朵
聆聽每顆水滴在雨裡發問
在你的內心敲擊與沉落
當我是一只耳朵,附著
附著於兩頰而無法視見
你如何能不、能不遺忘
如何能不記得
我彷彿風化的耳朵
聽覺的細沙
侵入你每一個毛孔
如何能、能不記得
一只耳朵,準時在睡前
當你前往夢境的途中
聆聽你的鼾聲飛行
故事從我的聽覺降落
當我恆在你
與無數個你之間
感覺死亡以及時間的流動
你如何能不記得
我是一只耳朵
或者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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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波戈拉

  一九八五年生,高雄人,世新大學中文系畢。曾獲聯合報文學獎、時報文學獎、優秀青年詩人獎等獎項;詩作散見報紙副刊,並入選2008、2009台灣詩選。


 在時間裡,我仍揣想眾多細節之寓意。
 仍感謝生活的總和皆如此有機。/
 先有不好言說的孤獨,然後有字,才有自製文明的勇氣。

(摘錄自博客來: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598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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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提供:陳奕辰
圖像設計:簡妤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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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賞析

波戈拉的敘事語調向來是屬於抒情的。在此首詩中,波戈拉採用了一些精巧的斷句,使得這首詩雖然不斷,但在其中的場景、敘事轉換並不會顯得突兀。例如說:「依此我能感受樹的呼息、根的/纏繞,年輪自腦內形成/季節在體內枯榮/你如何能不。記得我/即溶的,我是一只耳朵」,從「季節在體內枯榮」,而後到「你如何能不」,接下去「記得我/即溶的,我是一只耳朵」。這樣透過斷句,安靜的由葉轉回一只即溶的耳朵,便是一種技法了。

那麼在此首詩當中,耳朵這個意象有代表著甚麼呢?「我是一只耳朵或者更多」,標題如此寫著,似乎,耳朵或許代表了自己所感覺的、所能聽見代表及轉換為自己所認知的一切,「我是,眾聲之複寫」,或者更多則是所體認的,與感知到的有所出入。

「即溶的,我是一只耳朵」,因是馬上聽見,那些聲音迅速的就被吸收了。「故事從我的聽覺降落/當我恆在你/與無數個你之間/感覺死亡以及時間的流動」,聽見的就被大腦轉化為事件、故事,在此首詩裡那個「我」,攀向熟睡的愛人,去「感覺死亡以及時間的流動」,在愛人的身邊躺下,且僅僅只是聽著那些細微的竄動,耳朵在後半段的效能幾乎是變得巨大得多了。

此時作者又重複道了一句:「你如何能不記得我」,這句在前後都變化出現的,帶著輕微的責怪及哀傷,但語氣卻是溫柔的。耳朵聽見的是細微的、重要的一些事物,他以觀察去理解更巨大的,去成為更巨大的,就像是傾心去愛,儘管可能無以回報。孤獨及豐沛的愛,那即是我在波戈拉的失所感覺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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