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4日 星期四

匕首 ­◎鄭聿


匕首 ◎鄭聿
 
也是利器的一種吧
無法形容完美的樣子
只知道會慢慢成形的
你的詩
裡面很短
而你收集那些短物
接起來
就成為長的
 
長且曲折
放入懷中
是一名愛刺客
想念之極致逼迫之極致
才能準確擊殺
另一個人——
 
終究是利器的一種啊
無法完美但是慢慢
琢磨了一生
把最利的部分
斷在他體內
 
讓自己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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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簡介
(來源:博客來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647693
 
鄭聿
 
  他,想成為更少的人。
 
  果實、車窗、鈍器……皆為他的時間意象,攀附流轉其上的痕跡就像我們持續積累的病痛、呼吸與夢,一如詩句堆疊,堅韌而極簡是他的慣用語式,字句如刀滲入紙心,相互堆擠作用之後,剩下的即是某種永恆。
 
  生於高雄鳥松,住在台北永和。東華大學創作與英語文學研究所畢業,現任職出版社編輯。曾獲台北文學獎、吳濁流文學獎等。著有詩集《玩具刀》、《玻璃》。
 
  想成為更少的人,他說。
 
  他是鄭聿。
 
  www.facebook.com/toykn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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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提供:鄭琬融
◎圖像設計:鄭琬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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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賞析
 
這首詩收錄於2014年鄭聿最新出版的詩集《玻璃》,但在2011年已寫就,作為給另一位詩人翰翰的詩集《惡露》的贈詩。雖是贈詩,說它是在寫詩人自己,似乎也無違和。而當一位會把「玩具刀」當作詩集名與臉書名的詩人寫到與刀器相關的詩,那就得當心了。像提到比克大魔王時一定會提到他的魔貫光殺炮,這就是大絕招了。
 
撇開這些不談,單看詩句本身,簡練且完整地描繪了作者對於詩句的想像。那個「你」無論是指贈詩的對象抑或詩人自己,都很貼切。在他心裡,好的詩句就該像把短而銳的利器,一把把收集,揣入懷裡,帶刀旅行。「愛刺客」是個很有趣的說法,這三個字但隨讀者心之所喜去解釋。重點在於如何當個好刺客?「想念之極致逼迫之極致/才能準確擊殺/另一個人——」,逼至極限,才有精準,才有擊中另一個人的威力。若只揣把長而累贅的刀在懷裡,縱使拿出來狂揮亂舞,怕也只傷得到自己。
 
詩是利器。「無法完美但是慢慢/琢磨了一生」。任何信奉減法作為創作技術的寫作者都能理解那種不斷琢磨,直到銳利無匹的過程。但這琢磨的終點,卻是「把最利的部分/斷在他體內」,「讓自己鈍」。並不是永無止盡的。盡可能把最好的都以正確的方式給出去之後,就只剩變成鈍器的自己。作者與讀者並非只能是一種名馬與伯樂,相知且相惜的想像;在身為一個愛刺客的作者眼中,那或許更接近一種相愛相殺的關係。就像《浪人劍客》裡的敵友,在最好的時刻遇見你,把最好的一招給了你,那就是彼此的運氣。而後的而後,不想也無法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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