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14日 星期五

春天 ⌾席地

 



春天 ⌾席地


這些天我隨意地走著

花開了,很多詞跑了出來

我才知道春天



我在一條暗巷中迷路

城中村。在另一座城市裡

有個聲音告訴我:

跟著光走。

當我走出去時,我才想起春天


這一刻,我想多看看這片土地

可又怕春天這個詞

太大了,我撐不起

也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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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席地,作家、詩人、書法家。台灣《秋水》詩刊編委、香港《圓桌詩刊》編委。獲臺灣優秀青年詩人獎、澳門中篇小說獎(首獎)、澳門文學節短篇小說冠軍。有詩作被南京大學港臺暨海外華文文學研究中心評為2021十大海外詩歌好作品。出版有長篇小說《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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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甘遠來 賞析


「春天」是一個受詩人鍾愛的命題。周公有〈菩提樹下〉,以「雪/火」、「冬/春」、「死/生」等幾組對立意象構造對生命的理解;商禽有〈不和春天說再見〉,山風吹落的油洞花教「我」如何與春天道別——「不可說」;楊牧有〈春歌〉,一隻候鳥的回歸揭示宇宙的規律。席地則另闢蹊徑,寫「春天」二字,從語言本體出發。


〈春天〉更像是一篇遊記,以跳動的叙事線索串起全詩,在高度抽象的語言背後,是一種對於時間與人之間的關係的哲思境界:「這些天我隨意地走著」其後「花開了,很多詞跑了出來/我才知道春天」,「我」似乎並不能感知時間和節候,只有等待「很多詞跑出來」,「我」才知道「春天」。另外,在自然語流下,此句「春天」之後應有一個動詞,但「春天」被處理成獨立的賓語,不與更多的動作發生關係,這種戛然而止的節奏更體現了「春天」本身的獨立性。讀此節時會產生疑問,那些「詞」是甚麼?是花的名字嗎?但自由地詮釋文本,正正是詩的意義所在,也是春天的意義所在。


「我在一條暗巷中迷路/城中村。在另一座城市裡/有個聲音告訴我:/跟著光走。/當我走出去時,我才想起春天」此一節讓人自然而然地聯想到陶淵明的《桃花源記》:「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此節的意旨似乎與《桃花源記》不謀而合,當我們刻意尋找時,我們一無所得。


「這一刻,我想多看看這片土地」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片春色,這片春色如「小江山」一般「無詔不得入」(栩栩語),而這往往與舊土故鄉相連,賦予了詩歌更多的土地意義。「可又怕春天這個詞/太大了,我撐不起/也壓不住」,詩人在最後以一種謙卑的姿態與「春天」對話,把叙事空間擴大至人與自然的尺度。讓我不禁思考人與自然的關係,也許詩歌就是其中的一種媒介,讓我們能夠借由詩的語言抵達自然的語言。


對了,我們要永遠期待下一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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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辛品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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