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8月24日 星期一

惡日 ◎孫梓評


 
  
又一種新的病被發明了
  
我們靜坐、聆聽祂的點名
將半個身子淹進日日上漲的熱
古老住民們曾擔憂不已的天氣戰爭
再度光臨
甚至等不及一艘龍形方舟到來
  
我們決定戴上假面,誤認彼此
去最熱鬧的街上
看一尊雕像如何過馬路
或者,審判書寄來的前夕
落日燃燒結果
讓細菌如塵土飛揚
覆蓋我所認為最美的手指
  
我將等待:
每一扇玻璃都被求愛的眼神敲碎
高速車廂在預言的下一秒斷電
靈魂歷經鋼骨建築的瓦解
寵物終於淪為誰的食物
  
無出口的城、融化的國家、
被欲望擦拭過的宇宙⋯⋯
都指向同一個疑問:
  
「我們真的那麼幸運能看見末日嗎?」
  
如果地球從不毀滅
只是輕輕撢掉身上多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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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孫梓評,1976年生。東華大學創作與英語文學研究所畢業。
  
著有散文集《甜鋼琴》、《除以一》。短篇小說集《星星遊樂場》、《女館》。長篇小說《男身》、《傷心童話》。詩集《如果敵人來了》、《法蘭克學派》、《你不在那兒》、《善遞饅頭》。軍旅劄記《綠色遊牧民族》。以台灣經典文學作品為經緯所寫成的報導文學《飛翔之島》。並為已故版畫家蔡宏達作傳,《打開火盒子》。另有童書與少年小說《花開了》、《爺爺泡的茶》、《星星壞掉了》、《邊邊》等四冊。並與香港插畫家bubi合作圖文書《我愛樹仔》。
  
(以上簡介轉自:http://www.taaze.tw/sing.html?pid=111006384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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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提供:網路素材
美術設計:琬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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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賞析
   
  或許你還記得僅僅數年前的末日熱潮,像過了一班還有下班的列車,永不退流行之外,原因還越來越潮。這也是一首關於末日的詩。詩名「惡日」,音諧「厄日」,也可能與英文的「bad day」有關,但就是不肯乖乖用末日二字。為何?答案就在詩裡。前幾段引入了各種末日恐慌、狂歡與死亡的走馬燈——疾病、天氣、戰爭,只有在神話裡才會剛好趕上的救命方舟(還配合神秘東方的崛起而砌成龍形)。已知必死的人與各種奇曲的事態,最終導引到我最喜歡的最後三句:
 
  「『我們真的那麼幸運能看見末日嗎?』」
 
  「如果地球從不毀滅/只是輕輕撢掉身上多餘的人」
  
  當我們說末日,常在前面加上世界;當我們說拯救,也常在前面綴上地球;但只要稍為想想就知道實情並非如此。即使把核武器全部引爆,把地球化成充滿放射性的焦土七次,現有的、不耐輻射的生物系統滅絕殆盡,也終究會有能適應這種生態的新生物誕生。更別提其他可能是只有人類才會滅絕的,比如病毒、天氣或糧食之類,對其他物種可能毫無壓力,甚至就順道接管了優勢物種的地位。或許也因此,詩人拒絕使用末日二字。對人類是bad day、是災厄之日,但對其他任何層面都未必如此。我們從來無法拯救地球,我們能拯救的只有自己的小命而已。
  
https://www.facebook.com/cendalirit/photos/a.903237419700494.1073741828.902736833083886/1045905785433656/?typ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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