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限的熱愛著新的一日
今天的太陽 今天的馬 今天的花楸樹
使我健康 富足 擁有一生
從黎明到黃昏
陽光充足
勝過一切過去的詩
幸福找到我
幸福說:「瞧 這個詩人
他比我本人還要幸福」
在劈開了我的秋天
在劈開了我的骨頭的秋天
我愛你,花楸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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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海子(1964-1989),原名查海生,1964年生於安徽省懷寧縣高河查灣,在農村長大。1979年考入北京大學法律系,1983年畢業后被分配至中國政法大學哲學教研室工作,1989年3月26日在山海關附近卧軌自殺。在不到7年的時間里,海子創作了大量的文學作品。
他在自殺的前一個月,曾經談到自己對詩歌的希望:「我的詩歌理想是在中國成就一種偉大的集體的詩。我不想成為一名抒情詩人,或一位戲劇詩人,甚至不想成為一名史詩詩人,我只想融合中國的行動,成就一種民族和人類的結合,詩和真理合一的大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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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林宇軒賞析
在中國當代詩壇中,海子可謂是影響其他寫作者甚鉅的一位詩人,從當地政府對於海子故居的保存、研討會與詩歌節等紀念活動中,也能夠觀察出海子的文學作品在他過世後,依然受到官方與民間的重視。
相較於大家熟習的詩作〈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這首〈幸福一日 致秋天的花楸樹〉同樣也是藉由文字鋪敘出看似幸福的基調。之所以言「看似」幸福,是因為海子自身的生命經驗與其所呈現出樂觀(甚至有些乃至過分樂觀)的文字表現,在對照之下產生了莫大的矛盾。
在第一節詩中,海子寫道「今天的」事物使我「擁有一生」,看似時間上的長短對照營造出張力,其中的邏輯是立基於第一句「我無限的熱愛著新的一日」。是什麼原因使得我能夠「無限的」熱愛呢?海子沒有說明,或許我們可以解讀為「沒有原因」。正因為這種沒有原因的熱愛,配合時間的無限與付出,產生了一種過於樂觀的詭譎氛圍。
這種氛圍在第二節推向了極致──詩人甚至比幸福本身還幸福──如此矛盾感與過分正向的詩句,讓讀者在閱讀作品時產生的觀感產生相反的效果,而這恰好與身為作者的海子本身性格界有關連性:在這些幸福的文字中,反而隱隱透露出一種悲劇的意識。
悲劇的意識其來有自,而亦有其歸處。「我很幸福」之感在第三節中,我被秋天劈開──更甚精確與深刻者,應說「我的骨頭」被秋天劈開──這種深層內裡的感官在無法改變的大環境下,是時間造就了這種張力十足的悲劇。
之所以稱之悲劇,是因為「幸福」的存在。海子不抱怨、不呈現任何情緒上的負面,在詩末甚至言「我愛你,花楸樹」,彷彿被劈開的不是花楸樹,而是寫下這首詩的自己。這種同理與共情,將自身的情感投射在無法逃脫生命循環的命定論中,更顯得可惜與傷感。
最後,當我們回頭從詩題〈幸福一日 致秋天的花楸樹〉來看,不妨思考海子寫下「幸福」是否是真的幸福?「一日」是否真的僅止於一日?致「秋天的花楸樹」,是否也同時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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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吳浩瑋
美術編輯:吳浩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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