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4日 星期六

生態變奏  ◎陳彥碩

 



生態變奏  ◎陳彥碩

  

一、模擬蟬聲

  

虛擬一座山的蟬聲

有時更在窪地裡

造出一片重生的山景

透明而唯美,猶如蟬翼

我們將在悠揚的擬聲中

聆聽久違的五步抑揚格

讓浪漫的歌詩於蟬聲中復育

時而如西江月,隨心切換

在波浪形的風聲中

假想夏夜幾段詩的偶遇

直到我們再也分不清

記憶裡的山與真實的蟬

或許,我們將在被譜寫的

旋律中,無心而自然地

誤解一段合成的樂章為詩意

  

二、仿擬與演化

  

當海洋演化為一攤積水

喘息於街邊,次生林再生

棲息在潮濕的陽臺片影

仿擬成幾盆觀景植物

萬物持續練習,習於擬態

亦如我們,遊走於生態圈

踏著被觀看的腳步

學習一種被世界理解的姿態

終有一天,積水將消散

盆栽在偏離的目光間

悄悄被遺忘,如一首詩

在我們焦慮的筆尖下

演繹成訴諸等待的語言

渴望著眷顧,並在衰歇之前

完成於世界的揣想與期待

  

三、颱風展演

  

昨晚,颱風拂過島嶼

無雨亦無風,如預謀的展演

滑行於鮮豔的氣象圖

留下無害的端點與軌跡

如果有一天,時代進化至此

一切的暴虐與癲狂被取消

我們活在虛構的風中

安然旁觀,天災的發生抑或

未發生。世界服膺於理想

如我們在想像的昨晚

聊談消失的經驗與遺忘

颱風閃爍於螢幕,持續表演

隨後,倦於觀賞的我們

提起匱乏之筆,嘗試調度

符號、意象……卻不再成詩

  

◎作者介紹

陳彥碩,別名樂達,臺大中文系大三生,現為臺大現代詩社社長,兼任臺師大噴泉詩社文編。周旋於古典與現代之間,偏愛鬆餅、極度厭惡菇類,平時的願望是想吃二十世紀梨。

  

◎政大長廊賞析

  

這首〈生態變奏〉用平易近人的詞彙穿梭在模擬和真實之間,對應比擬大自然與生活相像之處,給足了讀者思考兩者關聯的樂趣。例如:「萬物持續練習,習於擬態/一如我們,遊走於生態圈/踏著被觀看的腳步/學習一種被世界理解的姿態」。

「模擬蟬聲」、「仿擬與演化」、「颱風展演」三者的排序和關係也是可玩味之處。開篇的「模擬蟬聲」模糊了大自然和詩、記憶和真實的界線,讓讀者於此世界中,跟著作者的文字欣賞這首「生態變奏」,例如:「讓浪漫的歌詩於蟬聲中復育」、「假想夏夜幾段詩的偶遇/直到我們再也分不清/記憶裡的山和真實的蟬」。處於中間的「仿擬與演化」似乎代表了社會化「過程」,模仿既有社會規則和角色,演化成該成為的樣子,「渴望著眷顧」的同時,也努力「完成於世界的揣想與期待」。最後的「颱風展演」,承接了第二篇的演化,帶領讀者想像一個虛構的世界:「如果有一天,時代進化至此/一切的暴虐與癲狂被取消/我們活在虛構的風中/安然旁觀,天災的發生抑或/未發生」,而當一切都只是展演,我們倦於欣賞,則「提起匱乏的筆,嘗試調度/符號、意象⋯⋯卻不再成詩」。

但是這首詩中有些詩句主詞不明,造成理解上的困難,甚至語意矛盾。例如:「讓浪漫的歌詩於蟬聲中復育/時而如西江月,隨心切換/在波浪形的風聲中/假想夏夜幾段詩的偶遇」,是浪漫的歌詩如西江月隨心切換在波浪型的風聲中?抑或是浪漫的歌詩如西江月隨心切換,我們在波浪形的風聲中假想夏夜?同樣的問題亦存在於:「昨晚,颱風拂過島嶼/無雨亦無風,如預謀的展演/滑行於鮮豔的氣象圖/留下無害的端點與軌跡」,此段中「如預謀的展演/滑行於鮮豔的氣象圖」主詞究竟是颱風本體還是氣象圖上的颱風呢?抑或是句首的動詞「滑行」使讀者將其與上句做了不必要的聯想?創作者皆可再三斟酌。此外,氣象圖的鮮豔應是來自颱風所致,然而颱風(主體)卻滑行於鮮豔的氣象圖(主體),令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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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鄭閔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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