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 ◎余秀華

 

荒原　◎余秀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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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在這深秋能把光陰坐得多深

一棵樹的秘密不會輕易坦露給一個人

你以為從春到秋，一棵草已經坦露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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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悅，悲憫，落魄，枯萎

這些詞在午夜微光搖曳，親切友善

它們對應著一片天空，無數星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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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過的草原和沙漠，我也去過

你喝過的葡萄酒和鴆毒，我也喝過

你流浪的時候，我也沒有一個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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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寬容一個人的時候，那力量讓人懼怕

這荒原八百里，也許更大

不過一個寂寥的寺廟，修行的人仍心有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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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體尚好，樂意從一個荒原走到另一個荒原

你追尋最大的落日

想讓自己所有的嗚咽都逼回內心，退回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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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我喜歡那些哭泣，悲傷，不堪呼嘯出去

再以歡笑的聲音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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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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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華，一九七六年生，湖北鐘祥市石牌鎮橫店村村民，因出生時倒產、缺氧造成腦癱，因此行動不便，高中畢業後賦閒在家。一九九八年開始寫詩，《詩刊》編輯劉年在她的博客上發現她的詩，驚豔她的詩中深刻的生命體驗，於二○一四年第九期刊發了她的詩，之後《詩刊》微信號又從中選發了幾首。說過自己的身分順序是女人、農民、詩人。著有《搖搖晃晃的人間》、《月光落在左手上》、《無端歡喜》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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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 # ㄓㄓ 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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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詩出自詩集《搖搖晃晃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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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句「你不知道在這深秋能把光陰坐得多深／一棵樹的秘密不會輕易坦露給一個人」，將之後所說的一切留下前言，筆者案，這裡沒有任何拒絕，拒絕說或拒絕坦露，真實在與聆聽者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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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段「喜悅，悲憫，落魄，枯萎」這些詞是否為我們解讀一棵草的我們的投射？而這些詞（還是那棵草？我們希望是哪個？）「這些詞在午夜微光搖曳，親切友善／它們對應著一片天空，無數星群」，是荒原的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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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詩句開始出現了「我」的存在，「我」也存在於荒原中，「我」看著「你」，而「你身體尚好，樂意從一個荒原走到另一個荒原」，「你」去追尋了落日，做「你」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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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段「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我」停在一處，後面「我喜歡那些哭泣，悲傷，不堪呼嘯出去／再以歡笑的聲音返回」，筆者案，這裡歡笑的聲音依舊存在於荒原，而這荒原八百里，也許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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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編輯：ㄓㄓ

美術設計：芃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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