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堤 ◎陳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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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堤　◎陳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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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

我們終於走上

那不存在的水上堤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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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鏡像對稱，長長地

完美延伸出去的另一半海堤

十里華燈，銀銀燦燦

遠遠探入無人到過的黑暗水域

像掉落的天堂花火鋪成一徑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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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好嗎

一起過去好嗎

小心翼翼踩著這條星星的道路

去看看煙波盡頭的海市蜃樓

從未看過的天空有什麼顏色

從沒走過的路能通到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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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堤防孤獨地向前遞出

像詢問，或者邀請

通往廢棄的人造礁、瞭望塔

單單只為一個節日而建的海上樂園

那些未曾被選擇

早已封閉的各種未來

其實已經來不及回頭了

長堤兩旁，洶湧的碎浪包夾著擁抱過來

暗紫色的天空沒有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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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你身邊

我們還是既不安、又雀躍

銀星璀璨的火花跳上心頭

甜中帶疼地炸成一片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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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發現，往後的人生不再有了

彷彿知道正被命運窺探

走著走著就牽起手

這次

再不急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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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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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依文，台灣嘉義人，台大電機轉中文系畢，台大台文所碩士。著有詩集《像蛹忍住蝶》、《海生月》、《甜星星》、《萌》，散文集《浮沉展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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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 R Shu／@Poem4ife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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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依文的詩集《棘冠薔薇》中，多數的詩作都帶有古典韻味，但我特別偏愛這首〈長堤〉，因為它有著極具延展性的現代意象，口語的句子也使用地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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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象具有延展性，得以展現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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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現代詩最強大的力量，在於張力。在整首詩中，我認為最有延展力、最具張力的意象，就是第 4 段「單單只為一個節日而建的海上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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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樂園」的意象本來就充滿張力：「樂園」往往是最暄鬧最快樂最青春的地點，但「廢棄」卻讓這些喧鬧、快樂、青春一瞬間化為烏有，只剩滄海桑田的感傷。而「單單只為一個節日而建」又加深了喧鬧、快樂、青春的短暫，進而加深這個詞的象徵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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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光靠這個意象，就可以延伸出「未曾被選擇／早已封閉的各種未來」、「往後的人生不再有了（但還是不急著離開）」等能夠隱喻人生的概念，這就是意象的延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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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當的口語句子，沖淡繁複句子的節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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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我認為現代詩的重點不在於華美，因此在繁複的詞彙中，適當地加入口語、白話的句子，不但不會減損現代詩的美，甚至會加深它的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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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怎麼樣算是「適當」地使用？〈長堤〉第 3 段「過去好嗎／一起過去好嗎」就是滿不錯的示範。這兩句話緊接在第 2 段的一大串繁複詞彙（黑暗、水域、天堂、花火、碎星）後，有效沖淡了繁複詞彙帶來的急促感，讓詩恢復到一個較為舒緩、適於鋪排的節奏，進而能逐漸帶出第 4 段，那最具延展性及張力的嶄新意象：「只為一個節日而建的海上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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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觀《棘冠薔薇》這本詩集，對於情詩、古典美學有些興趣的讀者，肯定會很享受（詩集的古典韻味，從這首詩也可見一斑，包括「十里華燈，銀銀燦燦」、「煙波」、「銀星璀燦」）。也期待讀者們，悠遊於古典韻味之際，也能感受到口語句子、現代意象帶來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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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編：辛品嫺

#棘冠薔薇 #陳依文 #心靈工坊 #每天為你讀一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