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機 ◎方群

 

扳機　◎方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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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扣下　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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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穿透生命的種種

去問準星槍管和子彈

與我　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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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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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群，本名林于弘，臺北市人，1966年生，現任國立臺北教育大學語文與創作學系教授。學術專長為語文教學及現當代文學，創作則以新詩為主，並兼涉散文及傳統詩。創作曾獲：中華文學獎、藍星詩社屈原詩獎、創世紀四十週年詩創作獎、吳濁流文學獎、臺灣省文學獎、聯合報文學獎、中央日報文學獎、時報文學獎等重要獎項，並入選各種選集。著有詩集、研究論著、編著若干。

（改自《沒有任何題目需要隱藏》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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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 #林宇軒 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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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截句」，則必須先梳理這個詞彙在當代文學場域的意義。2015年，中國詩人蔣一談出版詩集《截句》，以「截拳道」為發想，定名「截取舊作一至四行、捨棄詩題」的創作形式為「截句」，隔年更大規模地編選「截句叢書」，收錄于堅、西川、伊沙等19位中國著名當代詩人的詩作，也因此2016年被稱為中國的「截句年」。2017年，以詩人白靈為首的臺灣詩學季刊社引進這個體式至台灣，開始在「facebook詩論壇」等網路文學平台大力推行，至今在創作、出版、研究、教學等層面，就數量而言已經有了非常顯著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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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白靈主張的截句定義經過了調整，不同於中國的截句，有著雙重的內涵：一至四行均可，可以是新作，也可以是從舊作截取。至此，四行內的小詩也「被納編」進了截句的範疇之中。姑且不論各方對於截句體式的正反交鋒，若回到實際的作品進行探討，沒有「截句」的先備知識情況下，會發現將方群這首〈扳機〉視為一首「小詩」，其實也不影響文本的分析與解讀。

（延伸思考：新作的四行內小詩，是不是「截句」有沒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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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首詩並不如文本所見的那麼簡單。〈扳機〉詩選自《方群截句》中，是〈哲思三品〉這首組詩（Group Poem）的第三組。截句既然有了單獨的詩題，理當可以被視為獨立的詩作看待；不過，在《方群截句》的安排下，若干首截句被集結成「組詩」的形式，另外冠上了一個總括的詩題，讓截句成為了組詩的一部分。回顧這個新興的詩創作類型，沒有人規定截句「不行」如此呈現，也因此方群這番操作，體現了他對截句體式彈性的觀念和突破的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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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詩作，方群在限制於四行內的「截句」中，選擇將第一行「只是扣下　敲打」單獨成節，和後三行隔開，顯見詩人有意識地隨著敘事需要而調度、安排視覺結構。對於一把槍而言，驅動子彈發射的動機便是「扳機」，誰扣下，誰便操控了子彈的發射。方群以「我」站上了「扳機」的位置代其發言，所有看似理所當然的論述，在詩中被以諷刺的筆法推翻：殺人的是準星、槍管和子彈，和驅動一切的「扳機」無關。這種說法似乎言之成理，卻禁不起一點嚴肅的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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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群以平順的文法和推論，為「扳機」推託責任，包藏著強烈的諷刺性。透過解構一把槍，短短的四行便讓其中內隱著哲理的思考，象徵社會現象的同時又不流於說教，可以說是一首極其精巧的小詩。然而，和〈哲思三品〉另外兩組「截句」詩作〈龜兔〉、〈井蛙〉並置觀看，乃至於明確標舉出「哲思」的內涵，難免導致其中趣味性有被削減的可能。無可否認的是，專擅於書寫地誌詩、隱題詩（俗稱藏頭詩）等類型詩的學院詩人方群，透過「截句」的形式同樣進行著詩藝的展演，在形式上有所創新，為「截句」這個體式增添了更多探討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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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李昱賢，IG：https://www.instagram.com/ahhsien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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