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30日 星期六

筆記情詩 ◎謝予騰


筆記情詩 ◎謝予騰
 
怡君,
未來如何,沒有人知道。
我從嘉義撥打在台南的妳的電話
但沒人回應,和我們
曾以為宇宙爆炸一樣可以絕對
零度冰封鮮味的愛情
一樣,不堪一擊。
 
剛剛書店的轉角站了不知名的保全
紅綠燈下通行人潮
滋生著星巴克,這是妳
賴以維生的城市
以及我的思念收訊不良
沒有下文的地點
 
於是我決定回到新營
剪成因妳而習慣的短髮,聽著
理髮師口中的母親和
她自己的女兒,開車回家時
找出十年前的老英文歌
讓寂寞駕駛
讓黑夜慢慢成形
 
而終究得再次
懷疑自己是否愛妳
親愛的,怡君
窗外的天氣並不將因此下雨
但這無人能及的思念
卻成為干擾行車視線
最重要的問題
我也仍想問妳是否
早已成眠,畢竟
這不是妳的或我的城市
也不是愛,更不是誰必須飾演
哪個不存在卻重要的自己
 
我們都不知道,未來如何。
三通未看簡訊和來電答鈴
都是沒有承諾卻
真實的語言
我們的愛情,不,
也許這根本就不是愛
在這無盡的思念和紙本上
不斷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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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簡介
 
謝予騰
 
1988年生,臺南新營市人(改制了還是這樣自稱)。嘉義大學中文、中正台文所畢業。靈魂因為一場相遇而穩定下來,像是某種沈澱物,深信總有一天終會觸底。曾獲嘉大、中正、南華、南瀛、台南、桃城等文學獎,出版有詩集《請為我讀詩》、《親愛的鹿》。
(以上簡介截取自謝予騰《親愛的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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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籃閔釋(小葵)
攝影來源:陳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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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Cookie Monster賞析


該怎麼面對遠去的那人?這首詩像一封信或是日記,不斷提示著對方的離去。敘述者我開頭就點出了情感訴說的對象「怡君,/未來如何,沒有人知道。」並用對方的拒絕回應,說出兩人愛情的消逝。「我」也開始對妳生存的城市感到陌生「滋生著星巴克,這是妳/賴以維生的城市/以及我的思念收訊不良/沒有下文的地點」在現代化的城市失落後,逐漸被自身的悲傷淹沒。於是「我」回到屬於鄉村的新營,故鄉熟悉的人、理髮店的氣味似乎都安慰著傷心的自己。
 
而開車回家的路上,也像是一路回憶過去,逼著自己重新思考對愛情的態度「而終究得再次/懷疑自己是否愛妳/親愛的,怡君」甚至是面對在愛情中的角色「這不是妳的或我的城市/也不是愛,更不是誰必須飾演/哪個不存在卻重要的自己」對方可能仍在的心中保有「我」的位置,但現實中「我」早己經是異鄉人,已經無法回去。最後「我」終究走出來,「我們的愛情,不,/也許這根本就不是愛」告訴自己愛情早已經消散。「我」只能無力地的趴在紙上,讓無止境的思念繼續徘徊。而這份心意將會永遠的保存下來。


2016年4月29日 星期五

童言 ◎吳奕璇

童言 ◎吳奕璇
 
我要跟你切八段
給你七段
自己留一段
那是你 不想要的一段
 
我不跟你好了
這次是真的
想著要在你看我的時候
狠狠地瞪你一眼
讓你明白
只是你一直沒轉過來
 
不理你了再這樣下去
我要打小報告了喔
只是為什麼叫小
這些都是
很大的事情好不好
 
他說他不要跟我同一國
他不知道
我的國家只收一個人
後來跟我同一國的
就只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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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吳奕璇,1994年生,台北人
就讀於政大資訊科學系,多發文於批踢踢詩版
整理於粉絲專頁「漉漉/serinwu」 https://www.facebook.com/onceweathe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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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簡妤安
攝影來源:milivanily (@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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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L賞析
  
  這是一首相當可愛,也相當令人難過的詩。四段的首句都指向同一件事:「我不要和你『好』了(做朋友)」,但說出這樣的話的背後,往往都在賭氣。整首詩的前三段把握住這種傲嬌的氛圍,嘴裡說不願意和對方相處,但實際上仍想要對方多少注意到自己的微妙心理。
 
  你有沒有過這樣的經驗?你和一個人說:「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然後有一天你發現 ,你們真的不是朋友了 ,做多少努力也沒有用。
 
  我想大概可以用這個概念去解釋這首詩吧。末段看似和前三段相同,卻急轉直下:


  「我的國家只收一個人╱後來跟我同一國的╱就只有我了」


  一個人在這裡的解讀很耐人尋味,既是指「自己」,也是指「你」,因為你再也不跟我好了,我也不願意我的世界再有其他人。


  所以我的世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2016年4月28日 星期四

打火機 ◎顧城


打火機 ◎顧城

遇見誰,
都可以獻上
一顆發亮的心。

火柴太傻了,
只能燃燒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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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顧城
 
  中國著名詩人,一九五六年出生於北京,六二年開始寫詩;六六年文化大革命襲捲中國,此後未再就學;六九年隨父顧工下放山東,七三年移往濟南;七四年全家回到北京,曾從事油漆工、翻糖工、木匠、編輯等工作;七九年參與《今天》文學社團,與北島、舒婷等人開創了截然不同的新詩風格,評論者稱之為朦朧詩派;八七年前往奧地利、法國、英國等國家講學訪問;八八年定居奧克蘭,九三年辭世。留世有舊體詩、新體詩、童話寓言詩、歌詞、文論等多種創作,出版有《北島、顧城詩選》、《黑眼睛》、《水銀》、《海籃》、《顧城童話寓言詩選》、小說《英兒》等。
 
  詩風真摯、自然,與北島同被視為朦朧詩代表人物,為中國當代重要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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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旅臺小子
攝影來源:Pixabay|PeterKraayvan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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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L賞析

  一般而言講到可以點火的工具, 通常就是「打火機」和「火柴」兩種。
  
  顧城〈打火機〉這首詩, 在討論兩種奉獻的形式, 「打火機」暗指每一段感情都用力經營,用力去愛,燃料耗盡了就再添。
  
  而「火柴」則是一生只愛一次,只愛一個人。不只是用力,更是竭盡全力了。
  
  詩中明貶暗褒一生只愛一個人的形式。陳述的是對於這種「傻」的認同。因為傻,所以珍貴,能愛許多人的人,反而嚮往只愛一次的人。
  
  小編猜測,詩中隱含的第二層意涵。也暗指過去的自己是火柴,往後的自己已經成為了打火機,再也不能竭盡全力地愛著一個人,只能盡力獻出一顆發亮的心,盡力去愛的遺憾感吧!
 

2016年4月27日 星期三

【文學騎士片面報導】╳【含羞草事件】

 

【文學騎士片面報導】:
 
  「我們利用這個好機會,文學騎士和大家聊聊文學上的抄襲事件吧!!!」
 
  最近臉書吵鬧的抄襲事件,起因於劉正偉的〈含羞草〉(寫於2013年)被控和晚輩蔡仁偉寫的〈封閉〉(2011年)雷同性太高。除了在意象的使用上,更大的問題在於文字邏輯和語序的明顯抄襲。在語言的轉折上從「為了好玩」,到「卻從沒想過」,在表現上完全一樣。事件越演越烈,引來許多文學圈的人來討論。
  
 
【先看兩人基本資料~】
 
  根據博客來資料,劉正偉「1967年生於苗栗縣獅潭鄉,現居桃園市。佛光大學文學博士。曾任公司負責人二十年。曾任佛光大學、育達科技大學兼任助理教授,現為國立台北大學中文系兼任助理教授。著有《思憶症》、《夢花庄碑記》、《遊樂園》、《我曾看見妳眼角的憂傷》等詩集」。
    
  晚輩蔡仁偉長期於《衛生紙+》與聯合副刊發表作品,並於2012發表第一本詩集《偽詩集》。
  
  
【到底是哪兩首詩呢?】
 
封閉(2011年) ◎蔡仁偉
──寫給校園霸凌事件
  
小時候覺得好玩
就用手去碰含羞草
看它縮起來
 
可是 從來沒人認真想過
要過多久
它才能重新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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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羞草(2013年) ◎劉正偉
──寫學生霸凌事件
  
小時候常常為了好玩
到田間小徑找尋
觸一觸,那容易害羞的臉頰
卻從沒想過,她到底會不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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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仁偉發現抄襲的經過】
  
  我想直接引用蔡仁偉的話,我想這可能更公正,更知道被抄襲的人的想法:
  
  「三年前劉抄了我的詩,是OOO發現的,最後OOO被劉封鎖,然後劉沒有任何道歉就刪文,不過刪掉前有人截了圖給我,我就這樣一直留著。
 
  前幾天,劉在「詩人俱樂部」(編按:臉書私人社團)發了一篇文談抄襲,我忍不住上去回:『把別人的詩改幾個字,換上自己的名字,就是抄襲。』劉先按了讚,幾分鐘後居然主動提起『三年前開始玩臉書時,曾被冤枉抄襲,因為不想解釋,索性刪文,省得囉唆。』
 
  我很氣,於是提醒他臉書可以截圖,然後他就自己講了,講了三年前抄襲我的事,但他沒有要認錯。」
 
  (應OOO本人要求,先以OOO代換其本名)
 
 
【劉正偉的辯駁】
 
  首先劉正偉的辯駁是:
 
  1. 劉正偉說:「在板上寫那首詩之前,我應該在網路有看過這首詩的粗略印象,我記得是蒲公英吧!後來根據我的記憶⋯⋯我那時候就是浮起那個霸凌她(編按:女同學)的畫面」。
 
  2. 他在另一篇文章提到:「轉貼的,留言的,影射『抄襲』的人身攻擊部分。我會對他們保留『妨礙名譽和毀謗罪』的法律追溯權」。
 
  3. 又說「如有(編按:抄襲),我賠償十萬元,並退出詩壇,如沒,你們賠我五萬就好」。
 
 
【蔡仁偉跟劉正偉的另一場公開交涉】
 
  蔡仁偉跟劉正偉也因為這件事,在臉書上有直接討論,其中最有趣的,大概就是關於法律追溯一段。
  
  劉正偉向蔡仁偉說:「我誠摯地道歉很多次了。如果硬要這樣說,那只有法院見了。」(編按:道完歉,說你再說我就要告你,超沒誠意)
  
  蔡仁偉回答:「果然,我就知道你會拿法律來壓我⋯⋯所以劉老師你無需動怒,只要你真地沒抄襲,所有人都會站出來為你說話,到時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來告我了。」
 
 
【引爆:為何引來臉友的撻伐?】
 
  1.劉正偉的道歉被認為臉友認為沒有誠意。
  
  2.劉正偉原先說自己不知道這首,堅持是散步偶得,又反覆其詞,提到自己對原詩有印象,並將原文刪掉,一副我都道歉刪文了你還想怎樣,完全沒有要討論文學抄襲的意思。
 
  3.然後又使用「奪胎換骨」一詞為自己辯駁。
 
  4.劉正偉要告若干反對他的人。
 
  5.被認為「可能」利用長輩的權力和勢力欺壓晚輩。
  
  6.劉正偉認為反對他的都是網軍
   
  7. 劉正偉又說:「我一直想要向小時候的這位被我刺痛很多次的女同學道歉,但實在不懂為何要跟蔡道歉?蔡是否應該跟2008年寫《含羞草》描述校園霸凌事件:『含羞草幾時才能開(合)花?』《含羞草》的陳三義道歉?」除了跳針、無法理解臉友生氣的點之外,一併將蔡仁偉拉下道歉的行列。
  
  
【世紀大對決:支持劉正偉一方的辯護】
 
  然後,其他臉友的反應,可以根據不同的觀點,大致分為「理解」或「不能理解」劉正偉的抄襲,以及其言論。
  
  〖蘇紹連〗:首先「理解」一方,以蘇紹連為主,他使出一貫的態度,認為「含羞草」與「霸凌」的隱喻意象是「公共財」,不能據為己用,「所以有兩人、三人或多人要來寫含羞草來隱喻霸凌,都是自由的事」。
  
  〖劉正偉〗:劉正偉用宋代的「奪胎換骨」的說詞為自己辯駁,認為:「中國文學允許仿寫、改寫、轉化的⋯⋯白居易大量仿李白的詩作起家,後自成一格,就是個例子」
  
  〖神秘教授?〗:劉正偉並引用某位教授(目前仍不知道到底是誰)的話,該「神秘教授」支持劉正偉的看法,並言:「如果是我,可能還會引用克莉絲蒂娃的『互文性』理論:文本受影響於其他文本,有時作者也不察覺」,並認為所謂抄襲應該看劉正偉的所有作品,對照〈含羞草〉之
作,決定是否符合該詩人風格,或只是照抄。
  

  「神秘教授?」的論證結果是,該詩完全符合劉正偉的風格。另外,許多臉友都認為只是作品很像而已,如溫心華,林劻頡,Rui-shin Chang,Valarie Chang。

  
  
【世紀大對決:劉正偉的辯詞無效】
 
  〖黃浩嘉〗:當然,黃浩嘉認為該神秘教授「避重就輕」。
  
  〖利文祺〗:(也就是我本人)認為蘇紹連模糊了問題,利文祺指出,劉正偉的問題不在於意象的剽竊,而是也抄了句子。另外,利文祺也在另一篇回應指出以「奪胎換骨」辯駁產生的問題:「古時候作品之間互相模仿、改寫很正常,因為當時沒有所謂的『智慧財產』的概念。但二十世紀現代以降的現代,『智慧財產』的概念被衍伸出來,保護了那些inventer,所以我們很強調原創」。
  
  這概念如同黃浩嘉的觀點,黃浩嘉認為,「宋人寫個奪胎換骨法,代表當時沒有什麼著作權概念,反正資訊不易流通,同一個概念誰用得好就傳得廣」。
  
  〖唐捐〗直接說:「不要常拿古代的『奪胎換骨』來講現代文學,古今狀況差很多的。西方理論所謂『互文性』,也是更高層次的講法,很多用眼睛就看得到的小問題還搆不到那裡去」。
  
 
【世紀大對決:晚輩們指出這位長輩抄襲的原因】
 
  認為劉正偉抄襲的,除了有黃浩嘉、利文祺、劉路得、許宸碩等人,其他人的意見如下:
 
  〖洪崇德〗:認為「寫作概念、技巧、內容、創意對前作(編按:蔡仁偉)的模仿」。
 
  〖廖啟余〗:認為「抄襲」跟「太相似」要分開談,並直接認為劉正偉為「抄襲」。
 
  〖洪聖翔〗認為,「含羞草和霸凌的連結不是任何詩人能主張的獨有的」,並認為兩首詩「最後導向的意旨一樣」,因此是抄襲。
 
  〖印卡〗亦說:「不知道那是有名有姓的語言就可以掠奪,這是可以的嗎?無知與發表是替自己辯護的方式嗎?」
  
  〖宋尚緯〗針對劉正偉抄完還嫌棄蔡仁偉的作品,指出:「今天不管一個女性長得如何不符你的審美觀,你強暴她也不該和她說:『長成這樣還有人要上妳妳該感謝上蒼了』」。
 
 
【後續1:顯露劉正偉對晚輩詩人的無知】
 
  許多人如劉路得、許宸碩、或利文祺,都認為劉正偉即便道歉了,卻用古人的「奪胎換骨」一詞為自己辯解,是死不認錯之態。
 
  該辯論到最後引發的是前輩與晚輩的戰爭,晚輩責備前輩完全忽略這一輩的詩歌,並且真地讀晚輩的詩歌相當少。如劉正偉在波戈拉的講座資訊下留言:「哇!得獎經驗這麼豐富,我都沒聽過這詩人,也沒看過他的詩。真是孤陋寡聞了」,這句話顯露出長輩對晚輩的詩毫無概念。
 
  又或者黃浩嘉針對劉正偉的另一篇發言,也說:「在自己的同溫層裝弱勢,說不出理由了怎麼會是『啞巴吃黃蓮』(該成語引述劉正偉一語)」以及,「前輩詩人的醜態畢露也不是人們所真心想看,只願能學得待人處世的方法,而不是說不過去就告人」。
 
  或者劉路得提醒大家蔡仁偉的《偽詩集》第四刷了,溫心華擺出不屑的態度說:「完全不知道偽詩集耶,呵」劉路得回應:「提醒某些老人,還是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自己在這裡(編按:臉書私人社團「詩人俱樂部」)自慰」。利文祺也回應溫心華:「你現在知道蔡仁偉的詩集了」。溫心華又回答:「連回覆都這麼酸,就算會寫詩,做人處事卻不成熟」。這句話引來劉路得與利文祺的批評,認為這群人在擺老,以長輩的姿態罵晚輩。
 
  針對劉正偉暴露自己不讀年輕一輩的詩歌,宋尚緯直言:「(劉正偉的)回應除了讓旁觀者覺得正偉老師粗暴直接且毫無學者、創作者之風度氣節之外還有什麼作用」。
 
 
【後續2:部分長輩互相吹捧的同溫層效應?】
 
  在含羞草事件之後,同溫層慢慢醞釀,又回到長輩互相吹捧的風氣。如劉正偉說:「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變成了含羞草」,引來Valerie Chang回答:「做自己才重要」,或是張靜的回答:「消消氣吧」。
 
  劉正偉在另一篇發文提到:「我也是剛看到(編按:蔡仁偉的詩),可見我們讀得真的太少」,此話引來江明樹的留言:「偉哥,你的答辯可圈可點,極盡謙虛嚴肅。而對方態度,呵!難不成要切腹自殺?」然後劉正偉回應:「謝謝您!就事論事罷了」。這句話引來劉路得的批評,認為他們在「自慰」,除了一群老人互相安慰吹捧之外,沒什麼長進。
 
  對於劉正偉自比為「含羞草」被霸凌,許宸碩也表示,認為在權力不對等的情況下,劉正偉擁有較多的資源,稱自己被「霸凌」確實不妥。除此之外,利文祺也認為臉友沒有口出穢言,只是就事論事的狀態下,並沒有所謂霸凌的可能。
 
 
【後續3:劉正偉想告人?】
 
  在幾篇文章中,劉正偉的發言確實不當,如他不斷以訴諸法院控告,說:「我老了,看得多,可能直接到桃園地檢署按鈴就省事了。我做生意二十多年,是被倒會,被黑道恐嚇打傷過來人,還會怕小朋友?」並附上控告過他人的文件們的照片一張。
 
  許宸碩對於法律的威嚇不以為然,認為臉友的討論是訴諸於對待一首詩是否抄襲的「公平正義」問題,而劉正偉卻因為自己被指控抄襲,被別人指正就「訴諸法律」。
 
  宋尚緯也認為訴諸法律「實在太荒謬了」,並說:「我沒想到能在一個現代詩寫作者的口中聽到這種話⋯⋯正偉老師是認真的嗎?⋯⋯這種明知道心證的事情卻一直強調法院、裁決,這種事情我只有在國高中年輕人們雜處的遊戲論壇間看過而已」。
 
 
【後續4:含羞草文學獎】
 
  該事件以後,更出現了含羞草文學獎,許多人根據含羞草隱喻霸凌寫詩。然而這些詩或許說明了蘇紹連的該意象的公眾性(蘇紹連自己也寫了一首),卻無法為劉正偉的行為辯護,畢竟這些詩的目的性是在使該事件擴散,而非純粹如當初兩人的創作初衷。
 
 
 
【後續5-1:大混戰】
  
  之後,可憐的文學騎士因為站在蔡仁偉一方,而被踢出「詩人俱樂部」,只能透過朋友的截圖和消息寫報導。所以,以下的報導來自於片面截圖。
  
  如上所述,該事件到最後變成長輩與晚輩的混戰。
  
  首先是有長輩提出不如大家貼詩見真章,於是許宸碩幫被封鎖的利文祺貼了作品〈埃及公主與考古學〉,阮文略表示喜歡。卻也引來支持劉正偉的曾耀德長輩說:「雖有分段分行,但卻是一篇『散文』故事」。
  
  曾耀德也貼了自己的一首詩〈吸睛〉:「不管有名無名/遇到發片出專輯前/微露底褲給拍,熱炒一下/吸睛又吸金」。但就文學騎士來看,還真的是很糟的詩。
  
  後來利文祺的詩〈埃及公主與考古學〉在「詩人俱樂部」被刪除。許宸碩也連帶被踢出社團。這件事引來洪聖翔的向版主提出問題:「是因為寫得不夠好,或是貴部判定太像散文?目前刪文狀況讓小弟有手足無措之感,無意引戰,盼求諒解」(文學騎士在這強調,洪聖翔並無意引戰,真地只是好奇)。
 
  曾耀德回答:「是什麼原因,我們內部會查明。詩人俱樂部是公開透明的社團,請同學們先不要有不好的懷疑」。
  
    
【後續5-2:有長輩不認識楊牧!!】
  
  貼詩比高下活動最荒謬一段,大概是洪聖翔貼了楊牧詩〈有人問我公理與正義的問題〉,並詢問:「順便貼這首詩問一下大家的看法好了,是否因為散文化而被刪除,順便恭祝詩友春安,夢美」。
  
  結果引來曾耀德認真回答:「你的文筆很好,但是如果你的詩要是給讀者看,可以不需要如此冗長,濃縮至30至40行,那是考驗你的功力」,並說「太冗長的詩,會讓人讀起來厭倦。你應該區分,那些是必要的,多餘的,可有可無的。⋯⋯如果通通倒給讀者自己去篩選,讀者會沒耐心細讀」。
  
  區北貢也回答:「這篇可能比較適合整理成散文。⋯⋯抽象複雜的概念⋯⋯讓讀者掌握不到你要表達的。」曾耀德回答:「再同意不過」。
    
  曾耀德發現該詩出自於楊牧,說:「玩得過火喔!」
  
  洪聖翔:「怎麼會是玩呢?小弟從頭到尾沒說是我的詩,故掩去姓名以求公平,這應該是合理的吧?」
  
  曾耀德:「你完全重置他人詩文,未經授權。我們必須依社規將你踢除」。
  
  洪聖翔:「前輩呀,這首詩在年輕人幾乎無人不曉,何況怎麼知道是未經授權呢?你可以問問楊牧」。
  
  曾耀德:「等楊牧來跟我社團說。必須標注作者出處。十分鐘後開鍘。」
 
  (編按:你把楊牧粉絲專頁的版主利文祺踢出去了啊,利文祺在這邊說,可以用楊牧這首詩喔!)
  
  洪聖翔:「這首詩這麼有名,有點現代詩知識的人基本都會讀過」。
 
  洪聖翔影射這群長輩毫無現代詩常識。文學騎士在這邊想,大概這些長輩連比他們大一點的長輩如楊牧的詩,都沒讀過吧。
 
 
 
 
【後續5-3:晚輩是紅衛兵?】
  
  
  
  晚輩直指長輩坐擁權力,卻不思長進,完全不讀當代年輕詩人作品,甚至視如敝屣(如劉正偉說蔡仁偉那首詩是垃圾)。長輩則謾罵晚輩沒教養,只是一群在大學不出社會沒薪水的研究生或大學生。
  
  相關謾罵晚輩的言論如:
  
  〖楊才本〗:「對於現在年輕人,我懷疑,寫了幾本自以為是的詩,就上太空了,把別人都放在腳下,實不可取啊!」
    
  〖曾耀德〗:「年輕人滿腦熱情,卻不思考法律後果。遇到這類爭議⋯⋯你們出社會後辛苦賺的存款,可能也不夠賠償被害人心裡的創傷。有些網友詩友,還只是在學學生,連存款都沒有」。
  
  〖曾耀德〗另一篇發言:「我們的教育出了什麼問題?昨天看到紅衛兵式鋪天蓋地的筆戰殺戮,裡面還有尚在唸書的學生,群起狠咬,將來在詩界會出現怎麼樣的狠勁,我不免擔心」。(編按:啊你也太玻璃心了!)
    
  〖曾耀德〗又說:「詩界社團外面有如何多的孤狼,我還真的是大開眼界了。原本以為律師是最黑的,沒想到帶著貝雷帽的人(編按:學生),不遑多讓。呵呵呵。」
  
  對此,〖劉正偉〗表示:「(他們)結黨營私,是希望有利可圖。出發點應該不是文學的本意」
   
  (嗯我們結黨營私又帶著貝雷帽~)
   
    
  
  最後,文學騎士祝大家晚安,詩安,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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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導:文學騎士

                         美術設計:簡妤安

                         攝影來源:許宸碩




(051019惡魔) ◎李柚子



(051019惡魔) ◎李柚子
 
親愛的瞇:
 
我常常覺得把靈魂出賣給惡魔是很公平的交易。
不知道對著我嘻嘻笑的惡魔能夠賦予我什麼毀滅世界的小把戲,
就算是可以噴火也好吧。
 
真可惜。
我沿著電線桿貼了兩條街的「年輕靈魂出賣,誠徵惡魔收購」
但是我還是不會噴火,連抽煙都不會。
 
那就算了,賣掉了就賣掉了,
惡魔買了這下等貨色
也覺得很懊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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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柚子
 
  二零零三年畢業於高雄中學,天秤座。無前科,循規蹈矩,秉性優良。
 
  就讀兒童畫畫班時即以一幅炭筆畫作「我對於從來沒去過的外國起著大霧的異國印象」展露其過人天份,十歲時無師自通,學會專業作家才具備的魔獸寫實技巧,完成史詩般的作品《宇宙戰艦鎮瀾丸》。
 
  擅長敲擊三角鐵,患有「突然好想吃章魚」的隱疾,創辦平民思想摧殘刊物《星星蝴蝶瘋狗浪》,戕害當代平民(包含幼童、婦女、混得很差的中年人與老人)對於現代詩的觀感而樂此不疲,文壇視為洪水猛獸,文壇以外說不定也是。目前立志寫下一篇三十歲以後自己看了會羞愧的無地自容的作者簡介。
 
部落格即將開放,http://blog.pixnet.net/uzix
 
(小編註:因為無名小站已經那個你知道的,已換為新的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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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籃閔釋(小葵)
攝影來源:籃閔釋(小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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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賞析
 
  其實是有點猶豫,擔心這麼正常的詩,會不會讓讀者對他的詩集《親愛的瞇》產生了錯誤的印象,以為這就是本風格類似這樣、有點妙趣的小詩結集?先這麼說好了:在這本詩集裡,極少像這首這麼正常且收斂(?)的詩。你或許會問這叫正常?它的語言不是稍嫌有點不節制麼?詩可以這麼不簡練嗎?詩確實是有很多可能的型態,而《親愛的瞇》傳遞給我的一個想法就是:如果能提供足夠的奇思妙想來讓讀者享受,則那些關於「詩該長什麼樣」的固有想像是有可能被突破的。於是它看似一連串情書結集,大部分篇章開頭都是「親愛的瞇」,然後就開始各種奔馳暴走,雷龍啊蘭花大撤退啊什麼的,還有各種奇妙代號的人物穿梭在各首詩裡,甚至難以分別所謂的瞇到底真是個人,或者只是對著me的自言自語?
 
  相較於大部分的暴走,這首詩只有個惡魔,還真是很節制了。可惜的是那些不正常的詩也大多不適合被單獨拿出來摘錄,考量之後,只能摘出這首比較能獨立存在的讓親愛的讀者們嚐嚐鮮。在這首詩裡稍稍玩弄了靈魂賣給魔鬼的概念,帶著常見的、青少年亟欲證明不凡的念想,毀滅世界的小把戲;而最終也恰如多數的故事一般迎來感傷,賣走了靈魂,卻仍成了無趣普通的大人。而全詩成立於最後一段的翻轉:「我」並未慨嘆,卻灑脫地笑了笑,回頭來嘲笑惡魔也買了個爛東西呢。讀到這裡也忍不住跟著微笑了出來,就像跟一個很會練肖話的朋友走在黃昏的街道上瞎扯淡,沒什麼營養,但可愛,且美好。
   

2016年4月26日 星期二

你的淚是我的雨季 ◎楚影


 你的淚是我的雨季 ◎楚影
 
 慣用命運書寫自己
 我們的夢都同樣纖細
 終究不忍見你徘徊汨羅
 我願是你吟詠的一句句磅礡:
 如嗅著的墨香暈開了你的苦笑
 如被切丁的文字有苔蘚的味道
 如歲月停在懷石上確鑿著記號
 
 你欲挽留的那段錦繡玉帶
 厭惡地將你的喉結切割
 於是你的長夜如一首悲歌
 空氣也瀰漫晨霧般的滄桑
 朝露更凝結落寞的寂靜
 霜降你一場永無春暉的寒冬……
 
 我三絕之後明白你雲翳的鬢角
 每根鬍鬚都是雷動的隱喻
 就讓我賦詩為你重新起草
 轉化你被扯散一地的理想
 和踽踽獨行的方向——
 
 情緒洶湧了千年別再壓抑
 脆弱如你的淚是我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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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楚影
 
一九八八年生。從汨羅甦醒的靈魂,仍有一顆寄託文字的心,更不信黃河之水,只讓李白一人獨醉。目前定居在繁花紛飛與凋落的台北城。
 
以上簡介轉自:http://www.taaze.tw/sing.html?pid=11100667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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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籃閔釋(小葵)
攝影來源:陳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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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賞析
 
  這首詩的文字很容易進入,讀到第三行的汨羅就明白它欲書寫的對象,再看看作者名楚影,便有種「嗯,果然哪」的感覺。目標明晰,語句亦親近,每個字句的雕工僅增添某種典雅的美感,卻不礙理解,讀著讀著就感到作者的情感奔湧而來恰如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或許是因為屈原總是與愛國或課本這種毀掉所有浪漫情懷的玩意扯在一塊(想想,要是去掉上述兩者,屈原可以有多酷),讓我在意外的地方感到進入困難,並非理解上的,而是共感上的。儘管如此,這首詩卻有著某些東西讓我無法就此越過。又讀了兩遍,明白了那跨越上述種種障礙而打動我的,是作者對他欣賞的另一位創作者的真誠癡迷。那個曾傾注一切直到一無所有的人,或許每位讀者心裡也有這樣的創作者,他曾在人生某個片段當過你專屬的小小神明,他那早已過去的欣喜、絕望、挫折與救贖都牽動了你此刻的情緒,如詩中「我三絕之後明白你雲翳的鬢角/每根鬍鬚都是雷動的隱喻」。若以這樣的情緒閱讀,就覺得這首詩很好地表達了某種特殊的心境,屬於某種天真歲月的印記。或許有些時刻回憶起那種感情是好的。而這正是這首詩帶給我的體驗。

2016年4月25日 星期一

介殼蟲 ◎楊牧

利文祺專欄 ▍利利歷險記]

 
蘇鐵不動在微風裏屏息
暖冬野草依偎前排欄杆喧鬧
開花,我以遲緩的步伐
丈量巨木群後巍巍的暮色成型
沉默折衝,學院堂廡之上
一個耳順的資深研究員
 
小灰蛾還在土壤上下強持
忍耐前生最後一階段,蛻變前
殘存的流言:街衢盡頭
突兀三兩座病黃的山巒——
我駐足,聽到鐘聲成排越過
頭頂飛去又被一一震回
 
完整的心律隨斜陽折射
在前方:波谷明亮顯示掃瞄器
金針下常帶感情,然而,相對
於遽爾,即刻,啊記憶裏
那悠遠的鐘,這時撞擊到我的
無非是一種回聲猶不免誇誕,張揚?
  
況且,真實的接觸反而不曾在
金屬肉身引發感應,或者
悉數掩藏在垂長的台灣欒樹裏
就在我失神剎那,音波順萬道
強光氾濫,我看到成群的學童
自早先的大門擁出來

我把腳步放慢,聽餘韻穿過
三角旗搖動的顏彩。他們左右
奔跑,前方是將熄未熄的日照
一個忽然止步,彎腰看地上
其他男孩都跟著,相繼蹲下
圍成一圈,屏息

偉大的發現理應在猶豫
多難的世紀初率先完成,我
轉身俯首,無心機的觀察參與
且檢驗科學與人文徵兆於微風
當所有眼睛焦點這樣集中,看到
地上一隻雌性蘇鐵白輪盾介殼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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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許宸碩
攝影來源:Flickr c.c│justiss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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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殼蟲〉亦為詩集名稱,可看出詩人對此詩之看重。首先,詩歌呼應了葉慈的〈在學童當中〉(Among School Children)。例如,第一節的結尾:「一個耳順的資深研究員」來自於同樣的第一節結尾:「一位六十歲,面帶微笑的公眾人物」 (A sixty-year-old smiling public man),兩位詩人此時皆為耳順之年。在形式上,楊牧詩是六節六行,葉慈詩則是八節八行。

另外,詩中第二節以植物的「病」作為生命悲哀之象徵,如同葉慈認為美麗、年輕、智慧將最後抵禦不過「衰老」,另一種生之悲。以及,葉慈在詩中結尾提到「啊栗子樹,偉大深根的開花者,/你究竟是葉,是花,抑是幹?/啊旋向音樂的肢體,啊閃光一瞥,/我們怎樣能自舞辨識舞者?」(O chestnut tree, great rooted blossomer,/Are you the leaf, the blossom or the bole?/O body swayed to music, O brightening glance,/How can we know the dancer from the dance?)提示我們不能細分樹或舞者,而是需要看整體,同樣地,我們亦不能分割「身體」、「靈魂」、「心靈」,應合一看待。另一方面,楊牧詩在第三、四節亦有類似的辯證,卻是不同的主題,傾向於彰顯「我」與「環境」的關係:「心」隨斜陽起伏,以及「肉身」感應到鐘聲,彷彿兩者正在試圖探索世界,最後孩童的湧現,彷彿詩人也成為孩童。

因此最後,詩中皆有孩童的意象,然而不同的是,此種意象使葉慈想起其摯愛Maud Gonne,卻使楊牧想起了童年的好奇心。詩人在〈《介殻蟲》後序〉以華滋華斯為例,說明「自然,單純,好奇⋯⋯注定要產生無窮的力量」(512)。然而,楊牧對這樣的好奇卻又抱持懷疑,認為可能忽然「中止啟迪」,並「證明是空虛,失去了意義」。當楊牧否定了華滋華斯的論點之後,卻又提到他的個人經驗,與一群孩童圍觀介殼蟲,此時,他發現他的童心尚未泯滅,彷彿「那領先蹲下的兒童原來是我」(516)。楊牧發現,原來最重要的,乃為「看見的過程」,能夠引導他發現外在環境,又或者,是孩童的行為啟動了他的好奇(514, 516)。因此,當楊牧重新拾回好奇心,每一次都將如「偉大的發現」,並且隨著知識的增長,能以「科學與人文徵兆」檢驗,不再只是單純觀察。

2016年4月24日 星期日

你會來我的葬禮嗎 ◎羅毓嘉


 
你會來我的葬禮嗎
穿著黑色長襬的風衣
帶給我鴿信,南方的棕櫚
假裝那時
我們對待彼此
是如此有禮
 
你低著頭
假裝死亡仍然遙遠
一道光穿過虛掩的窗櫺
爐火漸微
漸弱
來我的葬禮為我彈琴
彈那年我們未竟的練習曲
只是,只是死不能習練
如同你不習練眼淚
可能也不需要
 
是嗎。你會來我的葬禮,為了
看我乖順地躺著
列隊的蟻群也踟躕了吧
讓我知道
你還平安地生活
然後不小心錯念了我的名字
像那年一樣
就像那年一樣
 
你會來我的葬禮嗎
時間是透明厚重的玻璃
而我們都習慣這哀戚的樂音了
訃聞被撕毀
還可以重新刊登
但我只能死一次而已
像那天一樣
  
——2013.01.18.中國時報人間副刊
——收錄於《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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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1985年生,宜蘭人。建國中學紅樓詩社出身,政治大學新聞系畢,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現服務於證券金融資訊產業。曾獲文學獎若干。著有現代詩集《青春期》(2004),《嬰兒宇宙》(2010),《偽博物誌》(2012),《我只能死一次而已,像那天》(2014);散文集《樂園輿圖》(2011)、《棄子圍城》(2013)。作品散見於中時人間副刊、聯合報副刊、自由副刊、創世紀詩刊等刊物,並曾選入年度散文選、年度臺灣詩選、《七年級新詩金典》、《港澳台八十後詩人選集》等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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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籃閔釋(小葵)
攝影來源:籃閔釋(小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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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鋼筆人賞析
 
詢問對方是否會來葬禮,若是在現實生活中,雖然這樣的問題很不吉利,但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也就是「問的人還活著」,死人是無法問這問題的,因此從開頭第一句開始,這首詩便是以一種假設性的問題來試探「你」。
  
第一段主要是描寫葬禮情景,值得注意的一個詞是「那時」。以第一段的脈絡而言,「那時」指的是葬禮之時,然而當我們全詩看過一遍後,這個「那時」可以指涉不只一個時間點。
 
來到第二段,作者以「爐火漸微/漸弱」的意象暗示某種死亡的可能性。再來毫無主詞的一句「來我的葬禮為我彈琴」接近命令,然而,下一句「死不能習練」又暗示了這個彈琴場景的虛構,正如賞析開頭所提,如果從一開始就是假設性問題,那麼很有可能,這段場景也只是、甚至只能是想像。
 
第三段,作者先以肯定句來假設「你」一定會來我的葬禮。有了這個前提,一股接近惡意的情感在句中發揮:「為了/看我乖順地躺著」乖順便暗示之前「我」和「你」曾有過爭吵,此次來葬禮,是為了某種和解,讓「我」知道「你」還平安。在這裡,作者寫了一個細節:「錯念了我的名字/像那年一樣」,「那年」還被特別再強調一次,再次強化了某種過去爭吵的可能性及嚴重性。
 
最後一段,「時間是透明厚重的玻璃」這句巧妙道出生死相隔的本質,死亡的訊息可以不斷被刊登(或者這裡可能也提示,某人的死亡是可以被不斷重複回想的),可是死亡本身只能發生一次,「像那天一樣」。我並不確定作者這裡指的「那天」究竟是哪個時間點,是爭吵、假設的死亡當天,或者純粹只是一種遙遠的未來。
 
整首詩看似難解,但除了上述的解法之外,或許我們可以重新詮釋「死亡」這概念。這裡的「葬禮」以及「死亡」,或許指涉的並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某種因為爭吵或人們理念上的分歧,導致心中某個部分的永遠崩毀,那在某方面而言也是死亡。
 
以此重新整首詩,所謂的葬禮其實就是一種坦承自己的心死,與對方重新和解的過程。只是,即使和解了,崩解的部分無法回來,傷痕永遠都在那了。
 
死亡畢竟是只能發生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