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在這兒坐了四個下午了
沒有人打這兒走過——别談足音了
(寂寞裏——)
鳳尾草從袴下長到肩頭了
不為甚麼地掩住我
説淙淙的水聲是一項難遣的記憶
我只能讓它寫在駐足的雪朵上了
南去二十公尺,一棵愛笑的蒲公英
風媒花把粉飄到我的斗笠上
我的斗笠能給你甚麼啊
我的臥姿之影能給你甚麼啊
四個下午的水聲比做四個下午的足音吧
倘若它們都是些急躁的少女
無止的爭執着
——那麼,誰也不能來,我只要個午寐
哪!誰也不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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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設計:沛容
攝影來源:Unsplash|Gemma Evans/Jason L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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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利文祺賞析
這首詩寫於一九五八年,楊牧當時十八歲,是詩人早期代表作品。此詩發想於〈蒹葭〉的句子:「所謂伊人,在水之湄」,而後鋪成為現代版的等待。在這首詩,敘述者提到自己等待了「四個下午」,時間的流逝可見於鳳尾草的長高,「從袴下長到肩頭了」。他聽到流水聲,索性將水聲比做足音,並想像它們是「急躁的少女」,「無止的爭執着」要來探訪敘事者。當然,這些想像中的「少女」都不是敘事者所等待的那位女子,所以在我看來,敘事者之後有點鬧脾氣XDD,或者說因為受一位女性的挫,而將怒氣轉嫁到其他幻想中的少女們。於是他說:誰都不准來,他只要個午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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