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時候
雪早融了
窗外的女人
猶然慵懶齜磨著刀刃
我從窗內窺看,想告訴她:
我想她。
她袖緣滑出的皓腕
像一種毒豔的鄉愁
引所有路過的人回首
午後小小的陽光睡進她的頸窩
像一個字,一句謊
醒了又寐去的淺軟的夢
她掌心鬆鬆噙著秋後的月牙
進入了晚冬
但還不到春天
一整年
她以那麼嬌媚的神態磨著刀
我用眼睛走入她心底的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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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崔舜華,政大中文所畢業,仰賴瑣碎文字,勉以度日維生。著有個人詩集《波麗露》、《你是我背上最明亮的廢墟》。
個人網址:《巨靈橫臥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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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素材:無
美術設計:沛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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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Cookie Monster賞析
刑場是受到審判,而面臨死亡的所在。窗外的女人對詩中的我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她是被思念的對象,同時是誘惑與審判的化身。這首詩從開頭兩句「六月的時候/雪早融了」,令人聯想到《竇娥冤》中,有莫大冤屈的六月雪。
「我」從頭到尾都躲在窗內窺視。女人更像是死神中的維納斯,用嬌媚慵懶的神態磨著刑具。況且,「她掌心鬆鬆噙著秋後的月牙/進入了晚冬/但還不到春天」她鬆鬆噙著肅殺的秋季,卻又潛伏著殺機。進入嚴冬後,死亡的時機已過去,但女人的心仍在霜雪中,不對外展露。
到了末三句說:「一整年/她以那麼嬌媚的神態磨著刀/我用眼睛走入她心底的刑場」我在一旁,觀看女人心中季節(情感)的流逝與變化。但為什麼「我」只用觀看,而不親自走入刑場呢?或許可以說,在「我」的眼中,女人的心像是一方刑場,是她在感情的路上將情人斬首的象徵,所以我因而畏懼。愛上這樣的女人,就像是愛上八字帶著重煞的尹雪艷,沾上的人輕者家敗、重者人亡。
但詩中的「我」明知女人的殘忍之處,仍藉著小小的窗,從窗內思念、窺視著女人心底,藉著各種可能得知她的消息與美。「我」會不會被斬首、或已經被斬首,我們並不知道。只明白「我」也就這樣掉進愛情的陷阱,愛上她這樣柔軟而絕情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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